农村的房子不隔音,何况阳光明几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此刻,田玉芬和老太太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田玉芬低着头,那双因常年劳作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正无意识地反复绞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角,眼圈似乎有些泛红,却倔犟地没有让那点湿意汇聚成珠。
秦兰英则佝偻着背,浑浊却依然清明的眼睛望着玻璃罩里那跳动的煤油灯火苗,眼神悠远。她干瘦的手指间捻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草茎,慢慢地捻着,捻着。
阳光明选择先和两个舅舅谈起这件事,征求两人的意见,就是希望征得最为通情达理的二舅同意之后,由二舅这个“外人”同时也是至亲,来和母亲、奶奶提起这件事。
他毕竟是晚辈,这件事情又直接涉及到父亲,甚至可以说是要“仰仗”父亲的力量,由二舅说出来,比他自己开口更合适,也能更好地劝解开导性情刚烈又心存芥蒂的母亲。
大舅田玉林性子憨直,怕是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大姐惹毛,而二舅田玉柱说话更有条理,也更能体察人心。
田玉柱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堂屋里那几乎凝滞、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气氛。
他看向田玉芬和秦兰英,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商量的口吻:“大姐,大娘,刚才我们爷仨在里头唠了唠嗑,说到些事情……光明这孩子,心里头有个想法,不是小事,想听听您二位的意见,一起拿个主意。”
田玉芬猛地抬起头,带着些许警惕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儿子和两个兄弟,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啥想法?神神叨叨的,还得背着我们娘俩?有啥话不能敞开了说?”
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不愿意去触碰那个结痂多年的伤疤。
田玉柱脸上挤出一丝宽厚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那个敏感的问题,而是先起了个头,把话题引向了更迫切的压在每个人心头的现实问题,这是打破僵局最好的楔子:
“大姐,大娘,咱先说点眼前的事情。今年这夏收,情况您二位也清楚,比去年还差。
地里那点麦子,瘪瘪瞎瞎的,交了公粮,剩下的也就刚够塞牙缝。
您再看看那秋庄稼,玉米、高粱,才一尺来高,嫩生生的,黄不拉几,往后能不能有收成,能有几分收成,全看老天爷赏不赏饭,下不下几场透雨。
要是再像前两个月那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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