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未竟之语里的沉重,每个人都懂。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深切的忧色,这不是装出来的,是实实在在为这个家、为这片土地的未来发愁:
“我跟光明,还有大哥都私下里估摸着,掰着指头算了又算,今年冬春的日子,恐怕比去年还要难熬些。
队里仓库都快见底了,老鼠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家家户户谁不是勒紧了裤腰带,算计着每一粒粮食过日子。
榆钱儿、柳芽儿、荠菜……能入口的,哪样不被捋得光秃秃的。”
秦兰英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饱含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疲惫,她接着开口:
“可不是嘛,这光景,真是一年比一年熬人,啥时候是个头哟。我这把老骨头埋哪儿都行,就是苦了孩子们……”
说着,她抬眼慈爱又心疼地看了看孙子阳光明,又望了望西屋方向。
田玉柱顺势把话题引向家人,这是最能触动田玉芬软肋的地方:
“大娘,您年纪大了,经不起饿,肠胃都薄了。
珊珊那丫头,也正是窜个子长身体的时候,抽条呢,光靠那点瓜果野菜和掺了麸皮的杂粮糊糊,营养哪里跟得上?脸色都菜青青的。
冬天里天寒地冻,西北风跟小刀子似的,身体底子弱了,就容易生病。
感冒发烧都是轻的。现在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缺医少药,赤脚医生也就那几样土法子,真要是生个重点的病,那可就是塌天的大事,谁都说不好会出什么问题。
去年后屯老王家的小子,不就是一场风寒没扛过去……”
他再次停住,留下令人心悸的空白。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又深了几许,像是干涸土地上的裂痕。
她扭过头,看向西屋门口,那个正悄悄探头探脑,脸上还带着刚才吃饱后满足红晕的阳珊珊,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浑然不知大人们正在商议着关乎她命运的大事。
老太太眼里顿时溢满了心疼和不舍,喃喃道:“是啊,珊珊还小呐……”
田玉柱又看向阳光明,语气里带着对晚辈的心疼和无奈:“再说光明。他在京都是,我们都知道,这孩子有本事,也能想到办法,托同学的关系,偶尔能弄到一些高价粮食,想尽了办法往家里捎。
可你们也知道,邮局卡得死紧,根本不让寄粮食包裹,说是违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