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花白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边。
她身后,阳永康沉默地跟着,蓝布工装的后背洇湿了一大片深色汗渍,紧贴着佝偻的脊梁。
他像一头卸了犁的老牛,每一步都踏得沉重。
稍后一点,是阳光辉。他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部件都吱呀作响、随时要散架的“老坦克”自行车,链条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阳光明也夹在这股归家的人流里,身影一闪,走进了光线略显昏暗、空气凝滞的前楼。
“姆妈!东北来信了!”
李桂花的声音像投入静水的小石子,带着刻意拔高的雀跃,瞬间打破了屋里的闷热和沉寂。
她快步走到五斗橱前,手指利落地抽出那个鼓鼓的信封,一把塞到刚放下菜篮、还在抹汗的张秀英手里:
“喏!鼓鼓囊囊的,捏着就厚实!耀耀和梅梅的信,应该都装在里面了!”
信封有些脏污,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远途跋涉后的风尘仆仆感,仿佛还裹挟着松花江畔的寒气。
张秀英的手指,那双操劳了半辈子、指关节有些粗大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她急切地、近乎粗暴地撕开封口。
两张折迭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滑了出来,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一张字迹娟秀清丽,像溪水流淌;另一张则略显潦草飞扬,带着点不耐烦的劲儿。
“明明!快,念念!”
张秀英几乎是把信纸拍到了小儿子阳光明的手里,自己则紧张地攥紧了洗得发白的衣角下摆。
她浑浊的目光紧紧钉在那薄薄的纸上,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穿透这层屏障,看到千里之外儿女此刻的模样,是胖了还是瘦了?是笑着还是愁着?
阳光明展开那张字迹娟秀的信纸——那是二姐阳香梅的笔迹。
他清了清嗓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用平稳清晰的语调读起来,每个字都吐得格外认真:
“亲爱的爸爸妈妈、大哥大嫂、小弟:
见信好!勿要挂念。
东北这边一切都好。
上次信中提到的困难,经过队里领导和乡亲们的热心帮助,都已经克服了。请大家放心。
我现在跟着屯子里热心的王大娘学了不少活计,种菜、喂鸡、打理园子,还学着做东北的粘豆包!
虽然第一次做,样子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蒸熟了,吃着还挺香,带点甜味儿……”
信里,阳香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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