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道:“厂里财务科的老吴师傅讲得清清楚楚,按工资算的!三十块一个月,三个月就是九十块,每二十块发一张券,四张半!半张不发,所以就是四整张!规矩就是这样。”
他的解释打消了任何关于“特殊照顾”的猜测,更显得这待遇的理所当然。
天井里又是一片啧啧的惊叹和低声议论。
“四张工业券……够买个新暖壶再加两个搪瓷脸盆了!”
“省省用,扯块好料子也够!”
“到底是干部待遇,不一样!不一样啊!”
羡慕的目光如同实质,缠绕在张秀英、李桂花和阳光明身上。
张秀英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仿佛儿子这二十八块六毛和四张工业券,将她前半生所有的辛劳和委屈都熨平了,抚顺了。
李桂花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那些票证已经变成了暖水瓶、新布料,明晃晃地摆放在自家那间小小的前屋里。
夕阳彻底沉入西边的弄堂顶,天井里的光线骤然暗沉下来。
各家灶间透出的昏黄灯光和煤球炉跳跃的火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饭菜的香气愈发浓郁,催促着归家的人。
“好了好了,天都黑了,大家快点烧夜饭吧!”冯师母笑着打圆场,声音带着满足后的松弛,“我们家也烧好了,今天用攒下来的那点油,煎了两只荷包蛋,香是香得来!”她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自家的蛋香。
“我们家也是,”张春芳接口,声音轻快,“上次买的咸鱼,蒸了一小段,也算开开荤!”她拉着丈夫陈国强往屋里走。
“我们家……”张秀英的声音带着一种胜利者的矜持和满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还有前两日明明同事送的那只酱鸭,斩了半只留到今天,正好庆祝明明第一个月拿工资!还有攒下的几个鸡蛋,炒一盘!”
她刻意加重了“酱鸭”两个字,像在展示一枚勋章。
“哦哟,酱鸭!”李桂花立刻捧场,声音拔高,“味道老正宗的!明明同事真是热心肠!”她配合着婆婆,把这份“荣光”渲染得更浓。
在一片带着羡慕的“哦哟”声中,张秀英心满意足地拉着儿子的胳膊,招呼着李桂花:“走,我们进去吃饭!菜要凉了!”
三人穿过昏暗的天井,走向自家那扇漆色斑驳、吱呀作响的前楼门。
留下身后邻居们复杂的目光和空气里愈发诱人的、各家倾尽“存粮”烹饪出的、难得的“丰盛”晚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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