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卸工,力气是出得比牛大,工资嘛……”
她顿了顿,没往下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湿衣服被她用力抖开,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意思大家都懂,赵铁民级别低,工资自然少些。
“嗳,彩云,别急。”蔺凤娇宽慰道,熟练地把话题转开,“说起来,明天礼拜天,大家有什么打算?票证都发到手了,不去买点啥?”
这话像一颗火星子,“滋啦”一声溅进了热油锅。
“去!当然要去!”
张春芳立刻来了精神,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我们家那个竹壳暖水瓶,胆早裂了细缝,灌进去的开水,凉得飞快!一直没舍得换,就等这个月的工业券了!
明天天不亮,我就去第一百货排队,买个新胆回来!
再顺便看看,肉摊上要是还有落市的筒子骨,买两根回来吊吊汤也好,便宜!”
她眼睛发亮,仿佛已经闻到了骨头汤的香气。
“我也是!”何彩云在晒台上接口,声音里带着点隐秘的兴奋,“肥皂票两张,正好买两条固本肥皂!家里肥皂头都捏不拢了!还有……”
她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少女般的憧憬,“我看中一块‘的确良’的料子,浅蓝色的,想给铁民做件新衬衫!布票应该够!”
她想象着丈夫穿上新衣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弯起。
“‘的确良’!哦哟,时髦货色!”蔺凤娇也笑了,抬头看向晒台,“我家小囡乐枫,也是吵着要块‘的卡’做裤子,讲同学都有了。明天我也去布店看看。”她盘算着女儿穿上新裤子的模样,眼神温柔。
陈阿婆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说:“我倒没啥大件要添,就是盐、酱油快见底了,还有煤球票也要去划拉点回来。哦,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蒲扇停了一下,“要是副食品店有处理的老母鸡,便宜点,我也想斩半只,给国强补补。”她看向大孙子,满是怜爱。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小小的天井里充满了对明天的热切期盼。
发工资带来的踏实感,混合着即将改善生活的憧憬,让这闷热的夏夜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煤球炉上的锅开始滋滋作响,各家飘出不同的饭菜香气,虽然依旧寡淡,但今天似乎格外有滋味——那是用积攒的、舍不得吃的最后一点好东西,在庆祝这每月一次的“盛典”。
就在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石库门黑漆大门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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