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英此刻正被巨大的幸福和邻居们的恭维托着,飘飘然如在云端,看谁都顺眼。
她也笑着回应,带着胜利者的大度:
“谢谢你们!同喜同喜!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要靠大家多照应呢!”
何彩云又勉强说了几句“前程似锦”、“步步高升”之类的吉利话,便再也撑不下去。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得快要碎裂,那虚假的笑容随时会崩塌。
她一把拽住赵铁民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嘴里敷衍着:
“我们先上去,屋里厢还有点事体……”
脚步匆匆,像逃离瘟疫现场,仿佛多待一秒,楼下那欢腾的空气和刺鼻的肉香都会让她窒息。
关上那扇吱呀作响、薄得像纸板的晒台门,终于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何彩云脸上那层精心堆砌的假笑瞬间冰消瓦解,垮塌下来,变得铁青一片,扭曲狰狞。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拉破的风箱。
“呸!”
她对着斑驳掉漆的门板狠狠啐了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吐信,充满了怨毒和刻骨的嫉妒:
“神气啥?小人得志!一副暴发户腔调!秘书有啥了不起?一个月三十块就抖起来了?
哼!酱鸭蹄髈……
你看看他家里,平日里扣扣索索,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下子拿出这许多肉?骗鬼呢!
也不晓得是哪里弄来的鬼市货!见不得光的!当心被纠察队捉牢!吃不了兜着走!”
她越说越气,胸口憋闷得发疼,顺手抄起晒台上的一块抹布,狠狠地、泄愤似的摔打在门板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赵铁民闷头坐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旁,佝偻着背。
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支最便宜的“生产牌”香烟,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劣质烟草辛辣呛人的烟雾瞬间缭绕起来,将他那张本就木讷阴沉的脸熏得更加模糊不清。
烟雾中,只传来他沉闷得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声音:
“少讲两句……祸从口出……他现在是干部……厂领导身边人……你不要惹事……”
“干部?屁的干部!”
何彩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猛地意识到不能太大声,强行压低,带着哭腔和无边无际的嫉妒,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酸汁:
“我们家里啥辰光才能吃上整只酱鸭?啥辰光才能不用算计油票肉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