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的威力,在清晨便初露峥嵘,空气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吸一口都带着灼热的预兆。
阳光明踏进红星国棉厂那扇斑驳的铁门时,厂区还浸在一种将醒未醒的黏稠寂静里。
蝉鸣尚未撕开厚重的热浪,只有远处锅炉房隐约传来的低沉轰鸣,一声接一声,如同大地在沉睡中发出的沉闷鼾声。
他特意早到了十分钟,脚步落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三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轻缓的脚步声在水磨石地面上孤寂地回荡,清晰而短暂。
来到那扇标志着新身份的深棕色木门前,他掏出韩鸣谦郑重交给他的那枚黄铜钥匙。钥匙冰凉沉手,插入锁孔,手腕微一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脆。门轴转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合着上好烟草的醇厚、旧文件油墨的微涩以及实木家具特有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夜沉淀的微凉,瞬间包裹了他。
赵国栋副厂长的办公室,窗户朝东。此刻,尚未灼人的晨光正慷慨地涌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照亮了室内简洁而略显肃穆的陈设。
宽大的深色办公桌,漆面光洁如镜,倒映着窗格;一张藤条编织的靠背椅,扶手处泛着经年累月摩挲出的温润光泽;靠墙一排敦实的绿色铁皮文件柜,沉默地矗立,守护着属于工厂运转的核心机密。
办公室外间,那个原本堆满资料的隔间已被腾空,摆着一张简单的硬木方桌和椅子,现在成了他的小天地。
阳光明没有耽搁,将肩上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露出帆布底子的军用挎包轻轻放下。
前世身为顶级富豪生活秘书所刻入骨髓的专业习惯瞬间激活。
他眼神沉静,动作麻利而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每一个环节都恰到好处。
首先是通风。他走到窗边,双手用力,推开那扇高大的玻璃窗。
清晨微带燥热的风立刻涌入,带着厂区特有的气息,卷走了室内沉滞了一夜的空气。
接着是清洁。他从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半旧白毛巾——这年头,崭新的毛巾太过扎眼,反而不合时宜。
走到角落的洗手盆前,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浸湿毛巾,再用力拧干,只保留恰到好处的湿度。
他俯身擦拭桌面,动作迅捷却轻柔,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积灰的角落,确保不发出多余的磕碰声响。
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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