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段,手轮慢了半拍。”
小张额头冒汗,调整。
凌晨一点,半精车完成。检测结果:直径误差0.08毫米,圆柱度0.05毫米——对于半精车来说,这已经是手工的极限,但距离精车要求的0.01毫米,还有很大距离。
“休息半小时。”谢继远说。他让食堂送来了夜宵:热汤面,每人加两个鸡蛋。
老李没吃面,而是蹲在机床边,用煤油清洗工件表面。煤油能带走细微的铁屑,也能让金属表面的纹理更清晰。他借着灯光,眼睛几乎贴到工件上,观察那些车削留下的螺旋纹路。
“这里,”他指着一个位置,“纹路突然变密了。说明刀在这里顿了0.1秒。精车时,这个地方要特别小心。”
小陈把位置坐标记下来,输入电脑。这将成为精车程序的“重点关注区”。
凌晨一点半,最精密的工序开始:精车螺纹。
这不是数控的自动循环,是手工挑扣。小张要摇动两个手轮:一个控制纵向进给,一个控制横向进给,两个运动必须严格同步,才能车出合格的梯形螺纹。螺距是6毫米,意味着手轮每转一圈,刀架要纵向移动6毫米,同时横向移动0.5毫米——这是计算好的梯形螺纹牙型。
老李不再说话。他站在小张身后,双手虚搭在徒弟的肩膀上——不是真的碰触,是一种精神的连接。他的眼睛盯着刀尖,耳朵听着切削声,整个人的状态,像一张拉满的弓。
第一刀,只切0.05毫米。刀尖接触工件,发出细密的“嘶嘶”声,像春蚕食叶。铁屑是银白色的,连续不断,说明切削状态完美。
手轮匀速转动。一圈,两圈,三圈……刀架平稳移动,在工件表面刻下第一道螺旋线。
小陈的屏幕上,激光传感器实时监测螺纹的牙型角、螺距误差、表面粗糙度。数据在跳动,但都保持在绿灯区间——合格。
凌晨三点,精车完成一半。小张的手臂开始发抖——连续七个小时保持完全均匀的用力,肌肉已经到了极限。
“换人。”老李说。
夜班班长顶上去。他刚休息了四个小时,手臂有力,但手感不如小张细腻。第一刀下去,螺距误差就跳到了0.004毫米——还在合格范围内,但趋势危险。
“停。”老李握住他的手,“感觉刀。不是你在推刀,是刀在带着你走。放松,让手感接管。”
他带着夜班班长的手,做了几个空动作。然后松手:“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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