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掠过北方小城的柏油路,卷起几片枯黄的杨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供销社的铁皮屋顶上。风里裹着街头的吆喝声 ——
“烤红薯哎 —— 热乎的!” 刘大爷的嗓子带着烟火气,从街角飘过来,混着粮店门口 “粮票兑换最后三天” 的红色标语,把 1993 年的日子揉得软乎乎的。
小城还没褪去计划经济的余温,主干道上最多的是二八自行车,车把上常挂着网兜,里面装着刚换的面粉;
绿色铰接式公交车 “哐当哐当” 驶过,车身上刷着 “平价汽油供应点” 的广告。
百货大楼是全城最气派的建筑,门口的广播里循环着《走进新时代》,林凡昨天就是在这广播声里排了十分钟队,在三楼 “儿童专柜” 给笑笑买了中华牌蜡笔。
那会儿儿童文具选择不多,中华牌蜡笔以颜色正、不易断成了家长首选,米白色纸套上印着红色的 “中华” 二字,拆开时飘出的新蜡奶香味,沾在笑笑的羊角辫上,绕了一路都没散。
动物园离小城中心有三站地,去的路上要经过修鞋匠的摊位,老鞋匠敲着钉子吆喝 “修鞋 —— 钉掌喽!”,锤子声敲在青石板上,和自行车的铃铛声撞在一起。
1993 年的小城动物园规模不大,拢共就十几笼动物,老虎和大象是 “镇园之宝”。那天笑笑趴在老虎笼前看了足有二十分钟,看老虎甩着尾巴扫过笼底的干草,溅起的碎泥点落在她蓝色灯芯绒裤子的补丁上 ——
那补丁是林凡用她妈妈留下的碎花布缝的,针脚有点歪,却洗得发白。
后来她跟王猛叔叔说 “溅了一裤脚的水”,其实是把泥点说成了水,小孩子总爱把经历说得更热闹些。
她趴在自家童装店靠窗的木桌上涂画时,阳光透过糊着塑料膜的窗户照进来,把老虎歪歪扭扭的斑纹映得发亮,大象鼻尖的苹果涂得太用力,蜡笔断了一小截,她赶紧用手指把蜡屑摁平,像藏着个小秘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张奶奶坐在居委会门口的青石板墩上织毛衣,手里的腈纶混纺粉毛线是前阵子在小商品市场买的,三块八毛钱一团,装毛线的塑料袋上还印着 “上海针织厂” 的字样。
1993 年纯棉线贵,一斤要十多块,普通人家织毛衣多选腈纶混纺,耐洗还不容易变形。她脚边放着一本卷边的《大众电影》,织针停了停,摸了摸孩子扎着羊角辫的头:
“咱们笑笑见过大世面啦,你张奶奶这辈子都没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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