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过。
最后,定格在长子阳怀仁那明显肿胀,无法落地的左腿上。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宽慰或鼓励的话,但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咽回了肚里。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破窗纸的呜咽声。
良久,阳汉章才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咱们阳家……祖上,也曾阔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不真切的回忆色彩,将众人的思绪猛地拉回了并不算久远,此刻却恍如隔世的过去。
“我年轻那会儿,家里在前门大街那边,还有两间像模像样的绸缎庄。”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穿越了厚重的时光烟尘,看到了那些早已逝去的车水马龙的安稳繁华,“不敢说大富大贵,日进斗金,但至少……一家人吃穿不愁,体体面面,走出去,街坊邻里也都高看一眼。
那时候,你们姐弟五个……”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送进了洋学堂,识文断字,知书达理。那时候,我还指望着你们中间能出个光宗耀祖的人物……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现实的灰败。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刻骨的无奈。
“可这世道……这该死的世道啊!国战一起,兵荒马乱,什么都完了。
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捐税多如牛毛……铺子,五年前就卖掉了最后一间。
为了维持开销,城里的最后一间祖宅,前年也咬牙卖掉了。
如今,咱们是租人家的房子栖身,真正的寄人篱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和浓得化不开的自嘲。
“原想着,卖了铺子房子,换来的那些法币,总能让一家人支撑些时日,熬过这乱世。
谁承想……这印钞机日夜不停地转,钱越来越不值钱!去年还能买一袋面的钱,今年连一斤米都买不到了!”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枯瘦的手掌握成拳,重重在冰冷的炕沿上捶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天前,上面又下了死命令,要换什么金圆券!
三百万!三百万法币才能换一块钱的金圆券!”
他的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颤抖,“家里那点最后压箱底的老底儿,还有家里所有能搬动、能典当的物件,全都拿去换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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