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叔阳怀义、三叔阳怀礼两家人也已经陆续到来。
整个院子里,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连平日里偶尔会啼哭或嬉闹的孩童,此刻也像是感受到了大人世界的绝望,依偎在母亲怀里,睁着无神的大眼睛,不哭不闹。
院子里或站或蹲的一家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眼神麻木,像是一群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静静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
阳光明的母亲楚元君和两个妯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与悲凉。
她们默默无声地走向灶间,开始“忙活”。
说是忙活,其实也只是将硕大铁锅里舀上水,盖上沉重的木头锅盖,然后默默地蹲在灶膛前,点燃一把干燥的茅草,塞进灶眼。
灶台上冰冷积灰,旁边的米缸早已见底,面袋子也空空如也,耷拉在墙角。
没有一粒米,没有一撮面,更没有一丝油星。所谓的早饭,就是这一大锅即将滚开的白水。
很快,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默默地聚集到主屋。或围坐在旧炕桌旁,或挤站在炕沿下,人手端着一只颜色各异、大多带有缺口的粗陶碗,碗里是滚烫的白开水。
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模糊了一张张愁苦的脸。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吸溜吸溜”喝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滚烫的开水暂时熨帖了空瘪抽搐的胃囊,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却带不来丝毫饱腹感,反而更勾起了身体对真正食物的疯狂渴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绝望与无奈的气息。
待碗中的水喝尽,炕桌被沉默地撤下。
一家之主,六十岁的阳汉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深色补丁的旧式长衫,缓缓在炕头坐直了身体。
他清癯的脸上刻满了岁月与苦难留下的深刻沟壑,那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显得浑浊不堪,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悲凉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的脊背微微佝偻着,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直不起来。
他的身旁,坐着阳光明的后奶奶,那个同样消瘦,裹着一双小脚,平日里神情总带着几分严肃与算计的老太太。
此刻,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布满皱纹的双手交迭放在膝上,眼神低垂,盯着自己那双尖尖的小脚,不知在想些什么。
阳汉章沉默地环视着眼前的儿孙们,目光如同沉重的石碾,从一张张因饥饿而呈现菜色或浮肿的脸上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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