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吊唁的领导、工友和远亲,喧嚣和极致的悲痛似乎也随着人群的散去而暂时沉淀下来,留下一种更深的、带着空虚感的疲惫。
最后只剩下王家最亲近的几个本家亲戚和阳家这一大家子人,一起回到了王家那间位于狭窄弄堂深处、此刻弥漫着浓重悲伤气息的石库门。
小小的堂屋里,挤满了人,空气显得有些滞闷。
灵堂还未撤去,王建军的遗像在摇曳的烛光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香炉里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香。
空气里残留着香烛燃烧后的烟味、劣质香烟的味道,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悲伤和精疲力竭的沉闷气息。
连续几天的悲痛宣泄和葬礼的劳累,让所有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神情疲惫而麻木,眼神都有些发直。
王建军的母亲王氏被安置在藤椅上,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呆呆地望着儿子的遗像,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像一具被掏空的躯壳。
阳香兰抱着熟睡的阿毛,坐在外屋一张旧藤椅上。
阿毛的小脸埋在母亲怀里,睡得还算安稳。
三岁的红红怯生生地依偎在母亲腿边,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裤腿,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不明白这几天家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大家都要哭,为什么爸爸的照片挂在墙上却再也不见了。
虽然依旧憔悴得像随时会碎掉,但相比前两天的彻底崩溃,阳香兰眼中多了一丝空洞的平静,一种认命般的、沉重的疲惫。
生活的重担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不得不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着探出头来,机械地履行着母亲的责任。
这份残酷的清醒,让悲痛也变得具体而沉重。
阳家人也都在场。
张秀英由李桂花扶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显得格外虚弱无力,半闭着眼睛,仿佛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阳光明和阳光辉站在父亲阳永康身后,像两尊沉默的卫士。
阳永康则靠墙站着,沉默地抽着烟,劣质烟草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依旧沉静,但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眼角的余光,不时地扫过女儿和妻子,似乎在计算着时间,等待着那个“告辞”的时机。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王建军的父亲——王师傅,这位背脊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老工人,用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布满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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