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文字便如一股清澈的涓涓细流,不急不缓地铺展开她这十来天生活的画卷。
身为东方机械厂劳资科的统计员,她的工作并不像车间工人那般繁重,却也自有其琐碎。
处理完每日的报表和堆积的档案,尚有不少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
她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埋首于那些纸张泛黄、散发着樟脑和尘埃混合气味的陈年职工名册,如何在枯燥的数字海洋里耐心地梳理、寻找规律和关联。
字里行间透出一种对工作的认真负责,甚至能让人清晰地想象出她伏在旧木桌上,微蹙着秀气的眉头,指尖划过一行行数据时那全神贯注的模样。
生活琐事占据了信中更多的篇幅。
她和好友冯向红共住一座一开间的石库门房子。
这处住宅是冯家解放后购置的私产,因为冯向红的父母都在部队工作,这里便成了她们二人独享的自由天地。
没有长辈的管束,这方小小的空间便充盈着青春独有的自在气息。
她带着点小苦恼,又掺杂着小幽默,讲述了两人在灶披间的窘态:
“……向红姐性子急得像团火,蒸米饭时总怕不够软和,水放得足足的,结果好几次都成了黏糊糊、水汪汪的粥饭。
我呢,又总担心夹生饭吃了伤胃,火候拿捏不准,常常是锅底焦糊一层,硬邦邦地铲都铲不动。
最头疼的是这个月的粗粮份额下来了,黄澄澄的玉米面、灰扑扑的高粱面、干巴巴的红薯干……实实在在的一大堆。
我俩对着那堆‘宝贝’,真是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
硬着头皮试蒸了一回窝头,样子歪歪扭扭,活像没睡醒的癞蛤蟆。
掰开一看,好家伙,里面还是湿哒哒的疙瘩,外面却硬得像河滩上的鹅卵石,硌得牙床生疼。
向红姐气呼呼地,叉着腰说:‘这窝头拿去打狗,狗都得嫌弃地绕道走!’”
她继续写道,语气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玉米面和高粱面总不能白白放着,我们还异想天开,把这两种面掺上点金贵的白面,雄心勃勃地蒸了一次‘三和面’馒头。
结果就更别提了,要么是碱放少了,面死塌塌地趴在蒸笼里,像泄了气的皮球;要么是碱大了,蒸出来一股子刺鼻的怪味,颜色更是吓人,黄中透绿,绿里泛黄,活脱脱像发了霉!
尽管难以下咽,可粮食是命根子啊,浪费一粒都是罪过。
我们两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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