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喜悦与强烈的不安交织在一起,像两股汹涌的暗流在她眼底深处激荡、碰撞,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到儿子从车间方向快步走来,张秀英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急切地迎了上来,脚步带着一种失重的踉跄,几乎要绊倒。
“明明!”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却掩不住其中火山喷发般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算等到你了!刚才我去你办公室,你不在……”
“姆妈?”阳光明有些意外,快走两步上前,稳稳扶住母亲略显单薄的胳膊,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你怎么来了?车间有事?”
他敏锐地注意到母亲今天没穿挡车工标志性的深蓝色围裙,也没带那个磕碰得坑坑洼洼、印着“红星”字样的搪瓷缸,神情更是异乎寻常,透着一种脱离日常轨道的慌乱与狂喜。
张秀英一把反手抓住儿子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阳光明都微微蹙眉。
她下意识地左右环顾,紧张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确认没有相熟的工友经过,这才猛地凑近儿子耳边,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梦幻感。
仿佛在讲述一个从天而降的神话:“明明!出大事了!天大的好事!姆妈……姆妈不做挡车工了!”
阳光明心头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敲击。
但他面上却维持着惯常的平静无波,只是眼神瞬间变得专注锐利:“不做挡车工?怎么了?”
他配合着母亲,声音也压低了。
“劳资员!”张秀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变调,像一根绷紧的弦。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如擂鼓的心脏,“织布车间的劳资员!调走了!上午刚调走!下午……下午车间王主任就找我谈话了!”
她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灼热的兴奋,“说厂里决定了,让我以工代干,接任劳资员!手续……手续都办好了!就在刚才!就在劳资科盖的章!”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儿子沉静的眼眸,仿佛要从这唯一的锚点里确认这不是一场太过美好的白日梦,更不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这……这怎么可能?太突然了!像做梦一样!织布车间里,调度员、统计员、劳资员,这三个位置,哪个不是人人眼红的香饽饽?
劳资员啊!管着考勤、工资核算、劳保发放……事情不重,坐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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