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林工没有回家。
他等到午夜,城市彻底沉睡后,独自一人返回了雨水调蓄池。
夜风凛冽,池水像凝固的墨。
他没有带任何专业工具,口袋里只有一小截从生日蛋糕上掰下来的、用剩的红色蜡烛。
他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将融化的、滚烫的红色蜡油一滴一滴地灌进检修口的缝隙里,直到将整个接口彻底封死。
蜡油冷却后,形成一道丑陋而坚决的疤痕。
做完这一切,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石,在立柱不引人注意的背面,用力刻下一行极小的字:此编号无效。
第二天清晨,他借着外出工作的机会,又绕到了这里。
立柱背面的石刻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小块刚刚喷涂过的、崭新的防锈漆,完美覆盖了他昨晚留下的所有痕迹,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林工站在原地,看着那块漆面,许久没有动。
他终于明白,那个无形的对手,那个由集体遗忘构筑而成的庞大系统,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防御和反击。
它正在学习。
它在观察他,模仿他,用他赖以对抗遗忘的手段,来编织更严密的遗忘之网。
它不是在追踪他,而是在将他本人,也一并纳入“需要被修正的错误数据”之中。
同一时间,数百公里外的乡下。
王主任提着一袋刚买的新米回到家。
解开袋口,雪白的米粒中,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显得格外突兀。
他皱了皱眉,将纸片捻了出来。
展开一看,他的动作僵住了。
那是一张发票的复印件,更准确地说,是一张旧式工单的复印件。
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但最顶端的抬头却清晰可辨——“C7线设备移交清单”。
下面的表格罗列着一些早已被销毁的设备型号,数量,以及移交日期。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唯独最后的签字人一栏,是空白的。
王主任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将其烧毁。
可当他的手指触及那纸张的边缘时,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攫住了他。
这格式……这表格的边框、字体、甚至是栏目间距,都是他当年亲手设计的。
七年前,为了管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资产,他特意制作了这个独一无二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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