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躯体似乎也在奔跑中瓦解,就在黑影要捉住他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化作黑色的尘埃。
自此,刘恂似乎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为了一个空洞,空洞中一无所有,只有不知出处的哭声。隐隐约约,时有时无。刘恂想要躲避着渗人的声音,可无论逃到何处,这声音就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响起。终于,安乐公疲累了,任由这声音在耳边萦绕。然后,梦境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他天天做着这段噩梦,就好像一个逃不脱的轮回。每次都以逃跑开始,逃跑结束。于是,当安乐公府上下还在为刘羡的生死而祈祷时,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安乐公也病倒了。他不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吃饭,就一天到晚躺在床榻上,要么发呆,要么昏睡。
这是得癔症了吧,可眼下这个时候,哪里能找到医疗呢?尚柔只能安排一些固本培元的草药,让刘恂暂且服用,结果当然是不见好。等到了太安二年腊月的时候,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安乐公瘦了约有十斤,以致于双目深陷,颧骨突出,坞内的人都议论说,若是这么下去,大概过不了两个月,安乐公便要下世了吧。
最后是大夫人费秀站出来说:“不用治了,这是心病,只有他想通了才有救。你们都走吧,药也不要煮了,我来照顾他就好。”
自从刘瑶死后,费秀就成了府中长辈中最后的定海神针,她既这么说,其余人虽说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就这样,房中就只留下了刘恂与费秀两人。
费秀坐在床榻前,盯着双目无神的安乐公,与其对视良久后,突然问道:“六郎,你就打算这么去见你大兄吗?”
这句话真是立竿见影,刘恂听闻此语,终于从恍惚中回醒过来,他恢复精神后,回避着费秀的目光,低声说:“大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兄。”
多么孩子气的一句话!费秀盯着他那苍老的面孔,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悯,劝慰道:“六郎,你不是对不起你大兄,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人生在世,就要好好活着,你大兄若是还在,看见你这样虚度光阴,这样折磨自己,该多么痛心啊!”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长盛不衰的秘诀,而对于汉室皇族这一脉来说,他们的秘诀其实很简单:不管遭遇什么样的困境和人生,都要好好活着,相信希望,相信幸福,过好当下的每一刻。不管过去有多么困难,也要当做明天就会变好一样来经营。
刘恂当然知道这个秘诀,可知道归知道,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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