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厦门回来后不久,诗雅告诉我,她通过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笔试。
“面试在下个月,”她在微信里说,发了个紧张的表情包,“如果过了,我就能真正开始接诊了。”
我问她要不要庆祝一下,她说不用。“等面试过了再说。现在庆祝,万一没过,会更失落。”
但我知道,她其实很看重这次机会。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准备面试——看书、模拟咨询、听督导课。有时候晚上十一点多,我路过水果店,还能看见二楼她房间的灯亮着。
面试前一天晚上,她给我发消息:“紧张得睡不着。”
我回:“去天台看星星吧。我陪你。”
我们约在楼顶天台见面。那晚天气很好,能看见不少星星。诗雅穿着厚厚的家居服,抱着一杯热牛奶,坐在旧沙发上——那是之前租客留下的,一直没扔。
“你看,”她指着天空,“北斗七星。小时候爸爸教我的,说迷路的时候就找它。”
“你爸爸……”
“在我十岁时去世了,”诗雅轻声说,“车祸。从那以后,妈妈就变了。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我身上,要我优秀,要我成功,要我……完美。”
她喝了口牛奶,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我生病后,她觉得丢脸。带我看神婆,算命,就是不承认我需要真正的治疗。她说‘我女儿怎么可能有病’,好像病是一种道德缺陷。”
我静静听着。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孤独。
“后来我明白了,”诗雅继续说,“她不是不爱我,是不知道怎么爱。她自己的创伤太多了——失去丈夫,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还要面对亲戚的闲言碎语。她把所有的焦虑都投射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她最能控制的部分。”
她顿了顿:“学心理咨询后,我学会了共情。共情她,也共情自己。我看到了她的脆弱,也看到了自己的坚强。我们都受了伤,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疗愈。”
风吹过来,她缩了缩脖子。我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披在肩上。
“明天面试,如果过了,”她说,“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家。和妈妈好好谈一次。不是争吵,不是控诉,是真正的对话。”
“你会说什么?”
诗雅想了想:“我会说:‘妈妈,我病了,需要治疗。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我们需要学习,怎么在创伤中彼此扶持,而不是彼此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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