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愁人的思绪,斜斜掠过青灰瓦檐,织就一张朦胧的水网。雨打芭蕉的淅沥声,非但未能给裴尚书府带来丝毫润泽,反而让正厅内的气氛,比三九寒天的冰窖还要凛冽三分,几乎能将人的呼吸都冻结。
裴婉宁垂眸立在一架精雕细琢的紫檀木屏风前,屏风上“松鹤延年”的图案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郁。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被穿堂而过的冷风掀起几不可察的细微褶皱,如同她此刻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心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裴文渊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正从上方投射下来,其中翻涌着雷霆般的震怒、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以及一丝她努力捕捉才勉强察觉的、深藏的审视。而斜对面,那位身着海棠红撒花软缎褙子、斜倚在梨花木椅上的柳氏,正用一方绣着缠枝莲纹的精致丝帕,一下又一下地轻拭着眼角,肩头配合着那若有似无的抽噎微微耸动,活脱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强自隐忍的模样。
婉宁的心底冷笑一声。这柳氏,不去做戏子真是屈才了。她指尖悄然攥紧,袖中那枚穿越而来时便贴身带着的玉佩碎片,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微凉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安定了几分。这具身体的原主,懦弱寡言,任人欺凌,最终落得个落水而亡的凄惨下场。但如今,栖居在这躯壳里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见惯了生死离别、人心诡谲的外科医生裴婉宁。想再用对付原主的那套来拿捏她?柳氏,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孽女!你可知罪?”裴文渊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掼在花梨木案上。“砰”的一声脆响,上好的雨前龙井混合着茶叶末,溅出几滴在光洁如镜的描金紫檀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如同他此刻铁青的脸色。“府中传家的暖玉麒麟,竟从你院中搜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氏适时地加重了抽噎的力道,声音柔得像一滩春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老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许是婉宁妹妹年纪小,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她抬眼,飞快地偷瞥了裴婉宁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得意精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是这传家宝,乃是老夫人留下的唯一念想,意义非凡,如今……如今竟遭此污损,老夫人在天有灵,怕是也要心寒的……”
“夫人这话,倒像是在说,此事已然板上钉钉,我便是那盗宝的窃贼了?”裴婉宁忽然抬眸,清亮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柳氏。那目光太过锐利,让柳氏后半句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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