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枚红色的党徽,边角磨得发圆,红光在晨露里泛着温润的光。他慌忙把眼镜塞进衬衣兜里,枯瘦的手掌像捧着星火,用衬衫下摆擦了又擦,然后庄严地把这一抹红光别在左胸前,刚好连接上衬衫的裂口,碎布仿佛都温顺了些。
“我是 1970年入的党。” 他抬头对着绿植工人说,声音沙哑却带着执拗。
“神经病。” 绿植工人把他划落的枝叶又扫进畚斗,扫把往地上一拄,满脸不耐烦。
老人没理会这责骂,攥着党徽的手紧了紧,大步走到广场东面的大树下。半青红的辣椒散落一地,折断了腰,砸破了皮,鲜红的汁水混着泥渍;干鱼仔和仔姜挤在树根下,鳞片和姜皮沾着灰,像是在不可抗拒的外力下毁了半生生计;破碎的玻璃瓶碴闪着冷光,塑料凳子歪扭变形,圆的缺了凳面,方的断了凳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老人从地上捡起一张帆布靠背凳,原本该是热烈的红色,如今已褪成浅粉,边缘起了圈毛球,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线,像老人松弛的皮肤。唯有背面用丝网印的一行黑字还清晰:“首届教师节纪念 1985”,字体规规矩矩的,带着旧时光特有的郑重,在褪色的布料上守着念想。他摩挲着那行字,指腹划过 “教师” 二字时顿了顿,喉结又动了动,眼角的湿痕混着泥渍,在皱纹里洇开。
他扶着树干歇了口气,粗糙的手掌在树皮上蹭了蹭,才颤巍巍地坐下。这时才更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庞:额头上爬满沟壑似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阳光;眼窝深陷,像盛着化不开的沉郁;那副高度近视镜的镜片厚得像两块磨砂玻璃,断了的右镜腿全靠手托着,才没让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不可思议……” 老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托着那副断了右镜腿的黑框眼镜,镜片上蒙着层薄灰,却挡不住他望向金山广场的目光,目光里裹着茫然,也裹着不敢置信的沉郁。半个时辰前,这里还人声鼎沸,空气里满是辣椒的鲜、鱼虾的腥,连讨价还价的吆喝都缠着火气;此刻却空旷得像被只剩躯壳,老桂花树脚下散着好几张 5 元落地费凭证,有的沾着泥土的黄,有的裹了辣椒汁的红,都像被随手丢弃的碎纸片。风卷着碎叶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旋,“沙沙” 的轻响荡出回音,反倒衬得这地方更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紧的闷响。
思绪像被这风勾住,猛地拽回方才的喧嚣里。
这是清晨,露气还没散透,也是他从五通镇乡下来到临桂县城给儿子看孩子的第三天。三天前就和表弟约好,今早表弟要把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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