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脆响,断叶带着水珠落在黄泥里,他又往断口处啐了一口唾沫,似是想补上那截断掉的生机。另一位绿植工人紧跟着上前,扫把往地上一拢,那些断枝碎叶便乖乖的滚进铁皮畚斗里,铁皮与大理石的碰撞声在空里格外刺耳。
风忽然撩动了绿化带深处,远远望去,一抹白色在翠绿里晃悠,时而被枝叶勾住,在细枝上轻轻荡着;时而被风掀起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贴着微凉的石面匍匐;时而又滚上冬青枝桠,随着风的节奏轻轻起伏。走近了才看清,哪里是什么布片,分明是个穿白衬衫的老头。
他脚上的褐色皮凉鞋该是陪了他好些年,鞋面被岁月磨得发亮,像蒙了层温润的包浆,鞋跟处缺了一小块,走起路来微微发晃,倒和同色的卡其裤几乎融成一片。身上的白衬衫是洗得发脆的棉布料子,却白得晃眼,只是前襟沾着几块深绿的草渍,鞋面上印着半个带泥的大脚印,屁股上更是蹭了一大块黄泥,像块突兀的补丁,在白与褐的素净里格外醒目。右手捏着副黑边框眼镜,他把眼镜往脸上凑了凑,镜片上蒙着层薄灰,连远处地标楼的轮廓都成了晃悠悠的色块,他只好用袖口蹭了蹭,反而蹭出几道更明显的印子。他努力的抬起头望向西边,那座黄色地标楼正对着烈士墓的方向,血红的 “临桂欢迎您” 五个字在晨光里亮得刺眼,霓虹灯管的光晕裹着俗气,像贴在肃穆底色上的一块劣质膏药。
随即他又低下头,目光扎进脚边的冬青丛 ,那里的泥痕比别处更深,还留着几个带齿的鞋印。他左手伸进沾着露水的冬青脚下,指尖划过粗糙的树根时顿了顿,似是触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又慌忙缩起,动作轻得像怕是碰碎的玻璃,偏又急得指缝里很快嵌满了泥,连指甲缝里都渗进了土色,和指节上的老年斑搅在一起。
再次直起身时,风掀起他的衬衫,才看见左胸前的裂口 , 一个大大的一字形,布边毛糙得像被野兽撕扯过,露出里面洁白色的背心,背心上还印着的 “先进教师” 字样。他低头瞥了一眼衬衫,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碰了碰布片,像触碰着刚结痂的伤口。再看他的脸,颧骨处有一道浅红的划痕,还泛着细弱的血丝;眼角下方沾着点渗血的小印子,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泛红。
忽然,绿植工人的锄头碰到铁皮畚斗,“当啷” 一声脆响像根针,扎破了他凝滞的神思。老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骤然亮了一下,踉跄着扑过去,几乎是抢过工人手里的畚斗。他的脸几乎贴进畚斗,鼻尖蹭到了碎叶,手指飞快地划开败叶,一点猩红忽然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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