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涌上来时,往事便如潮水般冲破闸门。
扈三娘又拿出来一坛酒——不知她屋里到底藏了多少酒。这坛比刚才那坛更烈,入口如刀,烧得五脏六腑都疼。可她就需要这种疼,疼了,心里的疼才能麻木些。
“我七岁开始学刀。”她抱着酒坛,眼神涣散,像是透过氤氲的酒气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爹请了三个师父。第一个教我基本功,扎马步,一扎就是两个时辰。夏天蚊虫咬,冬天北风吹,我不哭,也不喊累。因为我知道,我是扈家唯一的女儿,得给爹争气。”
金海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需要说出来。
“十二岁那年,第二个师父来了,是登州来的刀客。”扈三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人脾气古怪,从不夸人。我练得再苦再累,他最多点点头。可有一回,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琢磨透了一套连环刀法,练给他看。他看了半晌,说了两个字:‘尚可’。”
她顿了顿,眼里有光:“就这两个字,我高兴得三天没睡着。后来才知道,从他那张嘴里说出‘尚可’,已经是最高的夸奖。”
烛火跳动,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金海给她倒了半碗热水,她接过去,却不喝,只是捧着暖手。
“十五岁,我刀法小成。”她继续说,“爹带我去苏州走镖——其实不是真走镖,是想让我见见世面。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清音。”
提到苏清音,扈三娘的神色真正柔软下来。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纯粹美好的回忆。
“苏家是苏州首富,庭院深深,九曲回廊。我第一次去时,迷了路,转了半天出不去。”她轻笑,“是清音发现了我。她那时才十三岁,穿一身浅绿襦裙,抱着本书,站在海棠树下,问我:‘你是哪家的姐姐?怎么走到内院来了?’”
“我说我是扈家庄的,来给苏老爷送贺礼。她就笑,说:‘那我带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来,教我骑马。’”
扈三娘的眼神变得温柔:“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苏半城唯一的女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却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说她羡慕我能骑马射箭,能自由自在。我说我羡慕她能读书写字,能安静从容。”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声音轻下来,“她教我认字,我教她骑马。她给我念诗,我给她舞刀。那一年春天,海棠花开得特别好,我们在花树下结拜,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金海想象着那个画面——两个少女,一个英气勃勃,一个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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