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暮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揽月轩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那盏还冒着余温的冰糖血燕炖盅上。沈月娥坐在临窗的酸枝木椅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炖盅的外壁——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意。
翠儿正小心翼翼地将那支老山参放进锦盒,参须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泽,一看便知是年份久远的珍品。“姨娘,这山参看着就贵重,老爷真是上心。”翠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跟着沈月娥久了,也知道这府里的“恩宠”往往带着刺。
沈月娥没有接话,目光落在窗外。院中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双双无力的手。她想起林老爷往日的模样——他总是穿着深色的锦袍,面容沉稳,对后院的姨娘们向来是“雨露均沾”,逢年过节的赏赐也都是按份例来,从未对谁有过这般细致入微的关照。上次她诊出喜脉,老爷也只是赏了些寻常的补品,便再无下文。
“翠儿,把炖盅撤了吧,我没胃口。”沈月娥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她刚才当着林安的面,只抿了两口血燕,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泛着异样的苦涩——她不敢多吃,谁知道这“恩宠”里藏着什么。
翠儿连忙应下,端起炖盅时,不小心碰了一下旁边的锦盒,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常嬷嬷从门外走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眼神在炖盅和锦盒上扫过,语气平淡:“姨娘,刚炖好的血燕,不吃可惜了。老爷特意让人送来的,若是知道姨娘没动,怕是会不高兴。”
沈月娥抬眸看向常嬷嬷。这位王熙凤派来的嬷嬷,今日穿了一身深灰色的素面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复杂——有审视,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嬷嬷多虑了,”沈月娥淡淡一笑,指尖摩挲着袖口的暗纹,“我只是孕期反应重,闻不得太甜的东西。等会儿让小厨房热一热,再吃也不迟。”
常嬷嬷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退到了廊下。沈月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清明起来——林老爷这突如其来的“呵护”,哪里是真心疼惜?分明是把她架在了火上烤。邢夫人本就恨她怀了孩子,如今见老爷这般待她,怕是要把她恨到骨子里;王熙凤虽然表面上维护她,心里指不定在算计着如何利用这份“恩宠”;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手,说不定正等着她得意忘形,好趁机下手。
她拿起桌上的绢帕,轻轻擦拭着指尖——刚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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