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轩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温柔。冬日的太阳爬过墙头时,会先在窗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金辉,把案头那盏青瓷笔洗都染得暖融融的。沈月娥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身上裹着一件银鼠皮披风,指尖却依旧泛着微凉——不是因为冷,是心底那点未散的惕厉,像浸了雪水的棉线,轻轻缠着神经。
“姨娘,您都盯着这碗燕窝看半个时辰了,再不吃就凉透了。”翠儿端着托盘走过来,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心疼。托盘里的白瓷盅冒着细弱的热气,燕窝炖得软糯,上面撒了几粒猩红的枸杞,是厨房特意给沈月娥补身子的——毕竟刚遭了一场栽赃,府里上下都看着,明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沈月娥回过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的边缘。那披风是去年林老爷赏的,银鼠皮的毛很软,摸起来像云絮,可她此刻却总想起藏在妆匣夹层里的那张纸条。纸条是用粗糙的草纸写的,字迹歪斜,“杀身之祸”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口发灼。
“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吃。”她轻声说,目光又飘回窗外。院中的玉兰树早就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一双双干枯的手。李瓶儿被挪去西北角冷香院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冷香院偏僻得很,据说院里只有一间正房,连炭火都给得少,李瓶儿去了那边,怕是要受不少苦。可沈月娥半点都轻松不起来——李瓶儿倒了,可那账目的猫腻还没查清,那张警告纸条更是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姨娘,您别再想那些糟心事了。”翠儿把托盘放在小几上,顺手给沈月娥掖了掖披风的领口,“李姨娘是自找的,跟您没关系。您现在该好好养身子,别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沈月娥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翠儿的手上。翠儿的指关节有点红,是前几日给她熬药时被烫伤的。她私下里让翠儿去药房抓了些温和的滋补方子,想悄悄调理身体——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子嗣终究是硬伤,她不能不做打算。可这事不能声张,只能让翠儿在自己屋里用小炉子熬,药味重,怕被别人闻见。
正想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先是孩童清脆的背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字一句,念得倒是顺溜;接着是妇人尖细的笑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我的乖哥儿,慢点跑,仔细脚下的冰!”
翠儿侧耳听了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是赵姨娘的声音,还带着哥儿。这大清早的,她怎么跑到咱们这儿来了?”
沈月娥端茶的手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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