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夜,分作两重天地。军营里是寒风卷着砂砾的粗粝,是巡夜士兵甲胄碰撞的“叮当”声,是远处刁斗“笃笃”的计时;而将军府内,却是另一番温润景象——青灰色的砖墙外爬着枯黄的藤蔓,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罩着米白色的绢布,暖黄的光透过绢布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细碎的光影。风被高墙挡在外面,只偶尔漏进一丝,带着庭院里腊梅的冷香,混着暖阁飘出的檀香,在回廊间轻轻萦绕。
上官悦跟着引路的侍女走在回廊上,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踏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刻意放慢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玄铁令箭,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定。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李明月之前的言行——辕门前的解围、送来碧磷蛊蜕时的那句“你瞒得过别人,可未必瞒得过我”,还有此刻“请您过府一叙”的邀约,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寻常。
这侍女是李明月的贴身丫鬟,名唤“画屏”,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发间簪着一朵珠花。她走在前面,脚步轻盈,偶尔回头看一眼上官悦,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却不多言——将军府的下人都懂规矩,不该问的不问。
“陈校尉,前面就是揽月轩了,小姐在里面等您。”画屏在一扇雕花木门前行礼停下。门楣上挂着一块紫檀木匾额,上面刻着“揽月轩”三个篆字,字体圆润,却透着几分英气,想必是李明月自己所书。
上官悦深吸一口气,抬手整了整身上的昭武校尉常服。这套衣服是新做的,玄色的面料,领口和袖口绣着银色的祥云纹,尺寸比她的身形略宽,是她特意要求的——宽大连体的军服能遮掩她偏细的肩线和腰肢,这是她隐藏身份的重要手段。她确认衣襟系紧,腰带束得适中,才推门而入。
暖阁内的暖意瞬间裹住了她,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炭盆放在房间中央,银质的炭盆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火苗跳跃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没有丝毫烟尘。房间的陈设简洁却雅致:东侧靠墙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几卷兵书;西侧是一张软榻,铺着雪白色的狐裘垫子;窗边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副围棋,黑白棋子分盛在两个青瓷罐里。
李明月就坐在软榻上,背对着门,正低头摆弄着棋子。她今日没穿往日那身利落的骑射服,而是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锦缎襦裙,裙角绣着细碎的腊梅图案,走动时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落了一地的星光;外罩一件银狐坎肩,狐狸毛蓬松柔软,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乌黑的长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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