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锦,”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沉重,“有些话,哥可能不该现在说,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爸手术前,跟我提过。他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南乔他妈这个病,是无底洞,拖累你,也拖垮这个家。爸说……如果他这次没挺过来,或者就算挺过来,以后也是个负担。他让你……为自己和米豆考虑考虑。”
苏予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苏予安艰难地继续:“爸的意思……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别硬撑。离婚,不丢人。带着米豆,开头是难,但总好过在火坑里熬一辈子。爸妈……还有我,总能帮衬点。就是……苦了你和孩子。”只是哭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
“离婚”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早已枯竭的心湖,连涟漪都泛不起。她想过无数次,在无数个委屈吞进肚子的深夜。可真听到从至亲口中说出来,尤其是借着父亲病重之口,那感觉竟是麻木的。
“我知道了。”她听到自己说,声音平稳得可怕。
那一晚,苏予锦在病房狭窄的陪护椅上和衣躺下,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变化。哥哥的话,婆婆的咒骂,米豆惊恐的眼泪,南乔空洞的眼神,还有父亲灰败的脸……所有画面交错切割。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痛,也不觉得恨,只有无边无际的累,沉甸甸地压着五脏六腑。
天亮后,父亲情况稳定了些。苏予安坚持替她半天,让她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处理一下脖子的伤。“至少,别让爸看出来担心。”他说。
苏予锦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离开这充满药水味的空间片刻,哪怕只是换一口气。
骑着电动车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区,上楼,每一步都沉重如铁。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手感有些空,平时需要用力才能拧开的锁,今天格外顺滑。
推开门。
一股冰冷的、过于洁净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愣在门口。
客厅空了。甚至带着凌乱,是空。电视柜上原本摆着的几张家庭合影不见了。米豆小时候画的稚嫩图画,从冰箱门上消失了。沙发上她常盖的那条绒毯没了踪影。连门口鞋柜里,属于南乔的鞋子,也一双不剩。
她慢慢走进去,脚步在光秃秃的地板上回响。
主卧室的门开着。衣柜大敞,属于南乔的那一侧空空如也。她的衣服被胡乱推到了一边,像被仓促地翻检过。床头柜上,他们结婚时买的那对廉价陶瓷杯,只剩下一只,孤零零地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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