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到尽头的灰黑色山峦。
他把所有的精力、思念、以及对改变境遇的渺茫希望,都浇筑进了脚下冰冷的水泥基座里。遥远家乡那间充满药味的老屋,病榻上日渐枯萎的母亲,沉默操劳、容憔悴悴的妻子,成了支撑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苦寒之地坚持下去的唯一念想。他不知道这四五个月的漫长分离和艰辛付出,最终能否换来家庭命运一丝微小的转机,他只知道,除此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相隔千里两人的交流被压缩到极致,只剩下必要的信息传递。“妈今天吃了半碗饭,药喝了。”“水费单来了。”“明天我去城东那个工地,你自己好好照顾妈。” 对话简洁、干涩,没有任何情绪的铺陈。巨大的经济压力、看不到尽头的护理重担、以及被至亲轻慢算计的寒心,像厚厚的冰层,冻住了所有的温情。他们更像是并肩应对一场持久战的、疲惫不堪的战友,而非夫妻。
母亲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坐在窗前晒太阳,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会忽然对正在拖地的苏予锦说一句:“小苏,歇会儿。” 声音含糊,却让苏予锦的动作一顿,鼻腔猛地酸涩。坏的时候,疼痛袭来,即使贴着止痛贴,她也会在床上辗转**,无意识地喊着“疼啊……难受……”,那声音像钝刀子,切割着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的心。偶尔,在痛苦的混沌中,她会喊出“玉”或“芳”的名字。每当此时,南乔就会别过脸,用力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苏予锦则垂下眼帘,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更仔细地检查母亲身上的止痛贴是否平整。
南芳和南玉果然“信守承诺”,不常露面。南芳偶尔会打电话来,背景音里是孩子的吵闹或电视的喧哗,她问:“小乔,妈最近还好吧?哎,家里一堆事,孩子又不听话,等忙过这阵我一定去看妈。” 南玉则连电话都极少,只在每月转账时,用那300刷一下微弱的存在感。她们似乎都默契地接受了母亲“生活还能自理”的设定,并将这作为自己可以“适度”远离的合理理由。
这个家,在微妙的、脆弱的平衡中维持着。南乔用透支体力换来的钞票,支撑着母亲的药罐和家里的米缸。苏予锦用耗尽心神的方式,维持着病榻前最基本的体面和清洁。那每月三百元的转账,像钉在墙上的刻度,冷冷地标记着亲情可以廉价到何种地步。母亲在一天天衰败,虽然缓慢,却无可挽回。而南乔和苏予锦,在这日复一日的消耗中,彼此之间那点仅存的温暖与支撑,也正被疲惫和沉默一点点蚕食。他们都知道终点在那里,却不知道这场酷刑般的跋涉,何时才是尽头。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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