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几片梧桐叶落在画架旁,其中一片叶尖还带着绿,像不甘心褪去夏天的颜色。周苓弯腰去捡,指腹刚触到叶片的纹路——那些脉络像老人手上的青筋,藏着一整个夏天的阳光和雨水——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颜色,倒比我想象中更有筋骨。”
她的指尖顿了顿,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小楷笔。陈迹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在说“别慌”。周苓回头时,艾米丽正站在不远处,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轻扬,手里拿着一本深棕色的素描本,封皮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枫叶贴纸,边缘已经卷了边——是上次在画材店见过的那本。
艾米丽的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梧桐林的宁静。她走到画架前,目光落在宣纸中央:周苓的枫叶已画了大半,叶尖的红浅,叶根的红深,叶脉用了书法的“中锋”笔法,细而有力;陈迹的树干刚画完轮廓,蓝色里透着的红,像树干里流着的血,鲜活而不突兀。她的指尖悬在画纸上方,离纸面只有半寸,却没有触碰——像是怕碰坏了这脆弱的“共生”。
“你怎么来了?”陈迹的语气平和,没有敌意。他知道艾米丽对艺术的真诚,上次在画材店的强势,不过是太执着于母亲的颜料罢了。
“我来卢浮宫看《蒙娜丽莎》,”艾米丽的声音软了些,不像上次那样带着锋芒,“走出来时看到梧桐林里的画架,就过来了。”她顿了顿,从素描本里抽出一张纸,递到周苓面前,“之前在画材店,是我太固执了。皮埃尔先生说,‘颜料该给懂它的人,不是执着于它的人’,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周苓接过画纸,是一幅梧桐素描。艾米丽的笔触很利落,线条精准地勾勒出梧桐的枝干和叶片,连叶片的锯齿都画得清晰——典型的西方写实技法。可画纸被颜色填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空白,像被阳光晒得发脆的树叶,少了点“呼吸感”。
“你的笔触很准,”周苓指着画纸上的叶片,“就是太‘满’了——像北方冬天的雪,把树枝都压得沉了,没留一点风的位置。”她蘸了点清水,在画纸边缘轻轻晕开一道淡痕,清水像雾一样裹住边缘的颜色,“你看,给颜色留些透气的地方,像雨巷里的雾,能把所有的劲都裹住,反而更有味道。”
艾米丽的眼睛亮了亮。她之前总觉得,西方画要“写实”,要把看到的都画出来,却忘了“看不见的东西”才更重要——比如风的流动,比如阳光的温度,比如画里的“魂”。她伸手想接过画纸,指尖却不小心蹭到了周苓的指尖,沾了一点枫丹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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