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后的索缠枝,像是被一下子抽去了筋骨似的,软软地瘫在铺着厚绒褥垫的拔步榻上。
她额前的碎发被黏腻的汗水浸成了一绺绺的湿发,贴在她泛着薄红的颊边。
胸口随着粗重的喘息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产后的虚软与滞涩。
扶产女陶氏和青梅的贴身丫鬟“胭脂”正蹲在铜盆旁,用木瓢舀着温热的水,细细地给刚出生的婴儿清洗着。
铜盆里的水漾着细碎的光,陶氏掌心托着那小小的身子,指腹避开了娇嫩的肌肤,只在褶皱处轻轻打转。
“胭脂”则拿着软布,一点一点地吸干孩子身上的水汽,动作轻得像怕吹化了这团小肉似的。
小家伙起初还皱着眉头哼唧两声,小嗓子细弱得像蚊蚋,可是被温水一泡,紧绷的小身子就放松了。
这温水的环境与他在母胎中的环境相仿。
于是他就抿起了粉嘟嘟的小嘴,蜷起的小拳头攥着,安安静静地任由人摆弄了。
陶氏连指缝、趾缝里的血污都细细地洗干净。
“胭脂”捧过备好的软缎襁褓,两个人一递一接,转眼间就把婴孩裹成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少夫人你瞧,孩子可爱吧?”
“胭脂”抱着襁褓快步走到榻边,弯腰放低孩子让索缠枝看,声音放得极轻。
陶氏也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堆着真切的笑意:“少夫人你看,这孩子多精神啊,刚才那哭声亮堂着呢。”
索缠枝的眼皮重得像是坠了铅,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掀开一条缝,目光落在那团暖乎乎的襁褓上。
待看清了襁褓中的孩子,她的心口忽然一窒。
这时她也辨不清这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方才生产时,剧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了,她只记得死死攥着锦被,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闭着眼与那撕裂般的痛楚死扛。
等她从混沌中缓过神来,陶氏她们已经在给孩子擦洗了。
但她此刻倒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这团小小的生命就躺在眼前,那小脸蛋皱巴巴的,嘴唇微嚅着,像是还在寻找母乳。
一股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索缠枝的喉头,既有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松弛,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种初为人母的茫然与满足。
泪水不知不觉就漫出了她的眼尾,顺着鬓角滑进了枕头。
小李氏站在墙角,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产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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