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壮壮抱进亭子间的床上,仔细掖好被角,轻轻掩上那扇薄薄的木板门,才转身回到小厅,紧挨着丈夫阳光辉坐在硬板床的床沿。
阳香兰抱着刚满月不久、裹在襁褓里的阿毛,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旧藤椅上,藤条早已发黑,有些地方用细麻绳勉强缠着。
红红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在母亲腿边,一只小手牢牢抓着阳香兰的裤腿,大眼睛里还残留着白天经历的懵懂不安,怯生生地打量着昏暗灯光下的大人们。
那只昏黄的灯泡孤零零地悬在屋子中央,吝啬地洒下暗淡的光线,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在斑驳泛黄的墙壁上。
阳永康的目光缓缓扫过家人那一张张写满疲惫的脸。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李桂花身上,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沉稳,每个字都像小石子落在青石板上:
“桂花想买下王家那个转让的工作名额,这事,是家里的大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分量沉下去,然后视线转向大儿子,“光辉,你来说说,你自己能拿出多少钱?这些年,总该有些积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阳光辉身上,仿佛聚光灯打在他黝黑粗糙的脸上。
他黝黑的脸庞立刻泛起窘迫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下意识地搓着那双因常年重体力劳动而显得异常粗大、指关节突出变形的大手,仿佛那双手能给他带来一点勇气。
他不敢直视父亲那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目光躲闪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干涩发紧:
“爸……我……我那点工资,您也知道。这些年,省吃俭用,也就……也就攒下了三百多块。”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成了嗫嚅,“这钱……还得留点应急的,我……我能拿出三百块。另外等明天上了班,我跟要好的工友张张嘴,应该也能借一点。”
三百块!
在这个普通二级工月工资不过四十块的年代,省下三百多块钱,意味着无数个勒紧裤腰带的日子——舍不得买新衣,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烟瘾犯了也只能强忍着。
真的不算少了!
阳光辉却感到很惭愧,报完这个数字,头垂得更低了,宽阔的肩膀也塌了下去,仿佛这不是一笔积蓄,而是他为自己的“无能”缴纳的罚金。
李桂花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种急切的盘算和不容错失的焦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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