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得抓个合适的时机。
李贵妃见皇帝不愿多说,心知不能细问,便换了个话题:“既然如此,那多半是陛下手中之书,害得陛下心绪不佳了。”
朱翊钧笑了笑,知道这是后妃扯着由头与自己解闷。
不过他也不扫兴,深以为然道:“陆深这厮,确实不当人子。”
说着,便回过头,将手中记录世宗南巡经历的《圣驾南巡日录》递给李贵妃。
李贵妃顺势坐到皇帝身侧来,好奇接过书册:“世宗当年都赞陆文裕,学识优良,性质敏达,如何一篇日录竟惹恼了咱们今上?”
日录就是日记,每天一篇,也不需要多深的功底,蒙童都能提笔就写。
陆深号称松江府上海县的文坛明珠,根柢学问,切近时理,可没理由这般不堪。
朱翊钧将头拱到李贵妃身上,换了个姿势,解释道:“倒不是文字不端,就是字里行间太过清贵,看得烦心。”
毕竟死了几十年的人,评价起来也懒得留口德。
李贵妃粗略翻了几页,神色颇为不解:“清贵?”
她怎么没读出来?
朱翊钧嗤之以鼻:“这厮作为南巡先行官,视察风土,探访民情,结果通篇都是些什么‘悠然有乡思情’、‘诸峰甚秀’、‘登高阁观宋太祖画像’,简直不知所谓。”
这跟公费旅游有什么区别?
这还不如世宗单枪匹马,日行三百里来得朴素。
李贵妃坐在皇帝身边,津津有味看了起来,口中不忘宽慰:“陆文裕已然算简朴长者了。”
“喏,陛下你看,二月十五,仅食一餐;十七,疲倦至极,借民居小憩;二十,烧柴取暖,只喝热汤;二十七,市中居民供应汤饼;三月三日,吃豆饭,难以下咽。”
朱翊钧瘪了瘪嘴。
小李要是知道陆家嘴的陆是哪个陆,是决计说不出这种话的。
当然,就陆深本人来说,确实也算不上铺张,哪怕徐霞客那种没官身的,都能靠名望让当地官府主动配备挑山工,更别说陆翰林了。
这待遇放在士大夫里,说是餐风露宿都不为过。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说出陆深哪里人烦人:“朕就是烦他视百姓如无物,所谓探访民情,全篇数千字,竟只记了九个字!”
李贵妃闻言,仔细翻看,终于从夹缝里找到关于民情的记载。
三月辛巳,晓发,午过姚店,途见饥民跪,号者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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