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离京那日,天朗气清。深秋的风已带上了凛冽的寒意,卷着宫墙下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飞向天际。车队缓缓驶出朱雀门,那面代表大唐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渐行渐远,最终化为官道尽头一抹模糊的尘埃。
毛草灵没有亲送至城门,只是站在凤栖宫最高的观景台上,凭栏远眺。身上穿着一袭家常的杏子红缂丝袄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风帽边缘柔软的绒毛轻拂着她的脸颊。她目送着那尘埃消散的方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深海般的决绝。
贴身大宫女阿禾小心翼翼地为她拢了拢披风,低声道:“娘娘,风大,回殿里吧。”
毛草灵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动作。她又静静地站了片刻,直到那方向再无任何痕迹可寻,才缓缓转身。狐裘的厚重下摆扫过光洁的汉白玉地面,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阿禾,”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传本宫懿旨:即日起,凤栖宫内外,闭门谢客三日。非紧急要务,任何人不得打扰。”
阿禾一怔,随即躬身应道:“是,娘娘。”她心中虽有些不解,但深知自家主子行事向来有章法,不敢多问。
毛草灵走下观景台,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到了温暖如春的正殿。殿内鎏金铜兽香炉里燃着清冽的苏合香,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阿禾一人伺候。
“替本宫更衣,换那套月白的常服。”她吩咐道。
阿禾依言取来一套素净的月白色绣折枝梅花纹襦裙,为她换上,又拆下繁复华丽的头饰,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绾起青丝。褪去皇后的盛装华服,镜中人洗尽铅华,眉目间少了些逼人的威仪,多了几分清冷和疏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初来异世、在青楼屋檐下仰望星空的女子。
毛草灵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眼角。那里依旧光滑,但眼神深处,已沉淀了太多这个时代赋予她的风霜与重量。十年,弹指一挥间,却足够将一个来自现代的魂魄,深深嵌入这片古老的土地,与这里的人、这里的山河、这里的命运,血肉相连,再也无法分割。
她走到书案前,案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乞儿国堪舆全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以细笔勾勒,墨色犹新。这是她用了数年时间,结合实地勘察与文献考据,亲自督绘而成。图的边缘,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各地物产、人口、水利、驻军等情况。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图上山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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