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掉下来。那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转,映着白花花的月光,却亮得刺金莲儿的眼。
金莲儿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那点酸意非但没消,反倒更添了火气,只觉这狐媚子装可怜勾人,更是可恨的紧。
她索性把话说绝,拔高了声儿,带着股子尖酸:
“妹妹快些起来吧,这西门府的门槛子高,青石板也硬,跪久了仔细伤了你这娇贵的膝盖骨!回去告诉妈妈一声,我们这西门府如今可是官宦之家,可不是她随便派几个小粉头尔便能请动的,让她安心等着我家老爷‘闲空儿’便是了!”
她也不管这李桂姐是不是妈妈喊来的,总之这种含枪带棒,指桑骂槐,话里话外,分明是说“你这等下贱身份,想进这西门大宅门儿?痴心妄想!”
香菱儿都是在旁听着过意不去,拉了拉金莲儿的袖子。
金莲儿一番话,夹枪带棒,直酸得李桂姐五脏六腑都像是泡在了醋缸里。她猛地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来时,脸上那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惨白的平静。
她也不再看金莲儿,只对着门的方向,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地应了一声:“是,两位姐姐的话,桂姐记下了。”
香菱儿在一旁听得一愣,暗自道:“我何曾发一言,一句话儿也没说啊?”
李桂姐听完吩咐,撑着那冰凉的地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膝盖处沾了些尘土,她也顾不上去拍打,只将腰杆挺得笔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对着金莲儿和香菱,竟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出是笑的笑影儿,随即转身,一步,一步,踩着那坚硬的青石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单薄得可怜,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硬气,只留下门内金莲儿倚着门框,指甲无意识地刮着那朱漆的门板,发出细微的“刺啦”声,心头那点子得意还没升腾起来,倒先被一丝莫名的烦躁压了下去。
金莲儿看着李桂姐那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后,心头那股无名火像是被泼了勺冷水,滋滋作响,反倒腾起一丝虚飘的空落落,没个踏实。
她下意识地捻了捻方才刮门框的指甲尖儿,低声问旁边的香菱儿:“菱儿,我方才……话说得是不是重了些?”
香菱儿正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出神,闻言转过头,看着金莲儿那强撑着的脸,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姐姐,何止重了些?那话……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尖儿,专往人心窝子里扎呢。”
金莲被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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