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的声音在暖阁中回荡,冰冷而清晰。
“一个农民,他原本的税赋是白银一两。他只需凑够一千文铜钱即可。可现在他却要辛辛苦苦凑足一千五百文,甚至两千文,才能换到那一两白银去完税!他实际的税负,凭空,就增加了五成,乃至一倍!”
“他一年到头的收成,刨去吃用,剩下的那点血汗钱,可能就在这一次兑换之中被那些人盘剥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不够!”
“不够怎么办?只能卖地,卖房,卖儿卖女!一旦到了那个地步,离他们揭竿而起,还会远吗?”
这番话说完,整个暖阁死寂无声。
范景文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皇帝,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的确如此啊……”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限的悔恨与后怕,“陛下…此前,臣也曾与三五好友,几位同僚,谈及过银贵钱贱之弊。可我等皆是就事论事,只以为是我大明内部钱法不彰,是奸商趁机牟利!今日听闻陛下之言,方才知晓,这内弊之外,竟还有如此巨大的外患在推波助澜!今日,方才知晓全局!”
他想起了过去在酒楼茶肆中,与那些自诩为经济之才的同僚们的高谈阔论。
他们引经据典,从汉之五铢,谈到宋之交子,分析得头头是道,最终却都把根源归结为朝廷监管不力,或是百姓愚昧。
何曾有人,将目光投向那片蔚蓝的大海之外?
将这盘剥百姓的无形枷锁,与那成船成船东渡的铜钱联系在一起?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都是瞎子,一群自以为是的瞎子!
而真正睁着眼睛,看清了这盘棋的,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
朱由检看着范景文那深受震撼的模样,心中并无得意,只有沉重的紧迫感。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他们震惊,而是要让他们行动起来。
于是,他抛出了最后一根,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廷辛辛苦苦,开矿、冶炼、铸币,造出来的制钱是国之血脉,它本应在我朝疆域之内流通,促进商贸,百姓用之纳税,朝廷再用之养兵、兴利、赈灾。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可结果呢?”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结果我们成了那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傻子!我们铸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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