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是空的,边军是饿的,天下到处都是等着吃饭的嘴!说到底,这哪里还是能慢条斯理,跟江南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好好说话、讲道理的时候?再跟他们讲道理,大明的江山就他娘的.”
洪承畴的眼神,跟两把锥子似的,越过气得发抖的孙传庭,直勾勾地扎向御座上那位年轻的皇帝。
他这话,虽说犯上,却充满了那种亡命徒式的忠心。
“陛下为何要撇下北京城那安乐窝,跑到这烟花柳巷的江南来?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太祖爷留下的那套老规矩,已经养不活这个家了么!不就是为了从这些个富得流油,却连一根毛都不肯拔的江南肥猪身上,给朝廷,给边军,给天下千千万万快饿死的百姓,刮出点活命的油水来么!”
这番话,真个是粗鄙不堪,却也如同一把杀猪刀,狠狠地剖开了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那层窗户纸。
孙传庭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竟被他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洪承畴见状,更是得理不饶人,那语气里带上了看穿一切的冷酷和嘲讽:“至于伯雅兄你担心的那些个朝堂非议……呵。”
他从喉咙里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干笑,那双鹰隼似的招子眼儿里,闪烁着癫狂的光。
“只要咱们干的事儿能让陛下的私房钱匣子满起来,能让边关的大炮筒子硬起来——能让陛下他满意!”
洪承畴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些个躲在翰林院里头靠舞文弄墨互相标榜来博取清名的书呆子,背后嚼几句舌根,写几本酸不溜丢的奏章,放几个不咸不淡的屁,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
好家伙!
孙传庭被洪承畴这番不带半点遮羞布的混账话,给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想说
还记得吗,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高坡.
可问题是,他更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糨糊。
因为他发现,洪承畴的每一句话,虽然听起来都像是从地痞流氓嘴里说出来的,粗鄙、下流、大逆不道,可偏偏又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刀刀都精准地戳在了大明朝这具生了烂疮、流着脓血的身子上,最疼、最烂的那个窟窿上。
孙传庭的担忧,是读书人那种长远的,爱惜羽毛的担忧。
他怕的是,今日为了救命喝下去的这碗虎狼之药,会变成日后腐蚀整个王朝根基的穿肠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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