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庭的脸终于挂不住了。
洪承畴得意洋洋地又道:“陛下,这天下的商人嘛,都是些没卵子的货色。他们爱钱,可心里头更羡慕那些个能光宗耀祖的名。
你光给他银子,不给他个体面,他总觉得自己是那没根的浮萍,心里不踏实。
所以臣就斗胆,在新开的官营织造局、市舶司这些衙门里头,添了几个‘名誉副使’、‘协办理事’的虚衔儿。”
“这些个官职听着唬人,其实屁的实权没有,俸禄也是空头帖子。可臣放出话去了,谁在‘工商促进会’里头,交的税最多,给朝廷的孝敬最厚,他家的子弟就能来充任这个职。
准许他们穿上特制的衣冠,跟在官员屁股后头,出入官衙,旁听议事。陛下您想,这不就是给了他们一张挤进上流人堆里的门票么?一个能让他们在祖宗牌位前烧高香、吹牛皮的体面地位!”
这话一出口,孙传庭那张清瘦干瘪的面皮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瞬间绷得跟张牛皮鼓似的,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褪光了,只剩下一片死人般的惨白。
他那俩凹陷的眼窝子里腾地一下,就烧起了两簇不敢置信的怒火。
孙传庭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开了腔。、
那声音,像是从后槽牙里头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惊怒。
“洪亨九!你……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这一声低喝,哪里还有半分朝堂议政的体统,倒更像是在赌场里头,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对着一个要掀桌子的疯子发出的最后嘶吼。
“你这是拿臭钱去污清名!你这是在刨我大明朝立国二百多年的祖坟!”孙传庭那身子骨,竟被气得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他也顾不得什么君前失仪的屁话了,往前抢了半步,那双眼睛跟刀子似的死死地剜着洪承畴。
“我大明靠什么立的国?靠的是科举取士,靠的是咱们这些读书人治理天下!‘士农工商’这四个字,听着是老掉牙的旧说,可它是我朝定鼎天下,管着亿万百姓的规矩和磐石!士字当头,才能教化万民,明礼知耻;商字垫底,才能压着他们那颗骚动的心,防着他们拿钱作乱!”
“可你倒好!”他的声音里头全是痛心疾首的腔调,“你今天竟要把那些个浑身铜臭的腌臢之辈,引到庙堂之上,让他们跟十年寒窗的清流士子平起平坐!你让天下的读书人脸往哪儿搁?你这是要把这官场变成一个花银子就能进的窑子,一个肮脏龌龊的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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