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扑到陆北顾的马车前,那汉子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上沾满尘土。
“俺家田屋都没了,妻儿都死了,就剩俺带着老娘,实在活不下去了。”
驾车的黄石看着那汉子身旁瞎了眼的老娘,心终究是软了,取了些干粮给他。
那汉子千恩万谢地接过,却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递给瞎眼老娘,喃喃道:“娘吃,娘吃。”
前行不远,一幕更凄惨的景象撞入眼帘。
路旁一棵枯树下,一个面色灰败的妇人瘫坐在地,身旁插着根草标。
一个面黄肌瘦、约莫六七岁的女童被她用手牵着,嘤嘤哭泣,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污泥。
那妇人眼神涣散,对女儿的哭声充耳不闻,只是竭力对着车队喊着:“换三斗米.只要三斗米.”
陆北顾下了车,亲自取了些车里储存的糕点给她。
“造孽啊。”
崔台符不知何时也下了骡车,走到陆北顾身边,重重叹了口气道。
“去岁决口,侥幸活下来的澶州百姓田产家园尽毁,官府赈济有限,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如今又逢春荒,除了卖儿鬻女,还能有什么活路?这一路往南的,多是想去京城寻条生路的。”
陆北顾沉默不语,胸腔内如同堵了一块巨石。
史书上轻描淡写的“河决,溺民数万”,如今这冰冷的文字,却切实地化作了眼前的惨状。
几乎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都施舍了出去之后,无余粮可发的车队终于再次启程,将沿途的哭声甩在身后。
在第四日傍晚,他们望见了澶州州治濮阳城的城墙。
濮阳乃是军事重镇,城郭巍峨,守备森严。
城门口早有澶州判官在此等候,验过公文,态度恭敬地引他们入城。
澶州知州施昌言也早已得报,率州衙一众属官在州衙门前迎候。
他接的是李璋的班,李璋这位前澶州知州、修河都部署,作为六塔河案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如今已经被流放了。
而施昌言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力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他显然知道御史台与刑部联合派员前来所为何事,故而言行举止间显得极为谨慎。
“陆御史、崔详议一路辛苦。”
见了面,施昌言很客气地说道,声音略显沙哑。
双方见礼过后,陆北顾开门见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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