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值房二楼,议事厅。
吏部尚书王国光将海瑞的《请裁天下冗官冗职策》评价为“镜中花,水中月”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砸人饭碗的事儿,本就难干,更何况是砸天下官员的饭碗。
像裁兵、裁吏、裁宫女等,都不难做,不过是量多量少的问题。
但天下官员,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位置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填上一个坑,挖掉一根萝卜,都会导致很多人的利益受损。
此事,吏部确实干不动。
张居正捋了捋长须,干咳一声,待众人都望向他,方缓缓开了口。
“此事确实难做,但又不得不做。”
“考成法初设之时,我便有裁革冗官冗职的想法。裁革冗官冗职,不仅仅是为缓解财政压力,更重要的是简化政事流程,明确职权,严控荫官、捐官,重塑塑政令权威以及减轻百姓负担。”
“目前,我朝重迭的衙门、闲散的官职、职能相近的官职都太多了。”
“你们在翻阅奏疏的时候,应该都能感觉到,章奏繁多,多是中层官员的推诿塞责之言,而底层官员忙于迎送钦差,甚是疲累,百姓也深受其扰。”
“官愈多,民愈扰。”
“前几年,朝廷裁革冗官冗职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甚至因新政还增设了一些官员与官职,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挑破这个阻碍大明走向盛世的脓包。”
“看罢海佥院的这份问政策后,我觉得再不做,恐怕就晚了!”
“我向圣母太后承诺再辅政三年,但恐怕坚持不了三年,朝堂诸事,过于熬人,我当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说罢,张居正扬了扬他引以为傲、保养甚是精细的长须。
沈念等人发现,刚满五十六岁的张居正,长须已然花白,与万历三年的张居正相比,俨然老了十岁。
张居正有多劳累,大家是最清楚的。
论当朝压力最大者,是张居正;论当朝最勤者,亦是张居正。
“这种事情,如果我这个被唤作柄国专政的权臣都干不了,恐怕以后便无人能做到了,为了大明国祚绵长,这个恶名我来背!”张居正自嘲而又无比认真地说道。
此话一出,那此事无论有多难,都必须做下去。
这就是张居正的态度。
王国光听到这番话,不由得胸膛一挺,有了底气。
“若想办成此事,在施行前,必须考虑到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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