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些事儿,每天做,二十几年了,经验丰富后,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他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忙。
戴士衡这个样子,显然没办法顺利沟通了,朱翊钧让戴士衡离开了,他把今天的奏疏处理完,移交给随扈南下的内阁大臣以及六部诸官。
朱翊钧忙了一整天,第二天又接见了戴士衡,戴士衡终于不再那么激动了,只不过黑眼圈很严重,眼里的血丝很多,看起来昨天晚上,戴士衡也没睡个好觉。
戴士衡的精神从激动变成了略有亢奋,本就是才思敏捷之人,对答如流,把自己对上海县的理解,一一阐述,尤其是他对上海县的一些规划,疏浚沟渠、营造桥梁码头等等,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朱翊钧以为戴士衡的狂热是极个别现象,但随着朱翊钧接见了一批进士,任命他们奔赴各地为官,他发现很多万历年间,尤其是万历十五年之后的进士们,多多少少都带有这点狂热,有几个比戴士衡还要可怕。
万历十五年,大明开始丁亥学制的推行,也是那年,大明在朝鲜战场节节大胜,把倭寇赶下了海,没让倭寇上岸。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朱翊钧见完了这一批的外官,由衷的感慨。
这是《公羊传》里的典故。
春秋时期,齐襄公为报九世祖齐哀公,被纪侯谗言致死之仇,灭纪国复仇。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十分广泛的讨论,按照当时的观念,世仇五世则消,就是无论什么仇怨,五代人之后,就不能再追究了。
但很快,公羊高就喊出了这句贯穿历史长河的名言,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私人恩怨,五世确实该放下,可是国仇,可以无限制的延期,可以跨越百年、千年、百代去追这份血债,因为国仇不是私怨,是国朝尊严,是国朝构建的根基。
从春秋之后,看历代王朝的实践,就发现了大复仇的观念,从来都没有消除过,是贯穿历史长河的不能忽视的暗涌。
“儒学劝人仁,劝人善,劝柔远人,劝了两千年,这大复仇观,还是大行其道。”朱翊钧也是啧啧称奇。
从戴士衡等新进进士们的狂热,就可以看出,儒家并没有完成对人的规训,即便是后来异化为儒教,也无法完成规训。
柔远人?柔了几十年,柔出一个达延汗犯边,柔出一个俺答汗,柔远人这种正确,士大夫嘴上喊得凶,心里怎么想的,看戴士衡这批进士们的态度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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