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说‘别催我,让我慢慢长’。”男人举着手机拍,镜头里,老人的白发和金黄的花海融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
这批“故事油”卖出了高价,男人特意送了块牌匾,写着“油有魂”。胡小满把牌匾挂在老榨机上方,和“胡记”木招牌并排。他忽然发现,父亲不是守旧,是守着对万物的尊重——尊重菜籽的生长,尊重榨油的节奏,尊重每一口油里该有的香。
胡德山开始教年轻人古法榨油。他让他们先学翻炒菜籽,感受火候的变化;再学敲打木楔,体会力道的轻重。“这活急不得,”他对徒弟说,“就像做人,得一步一步来,省了哪步,都少点味道。”
超市的全自动榨油机坏了,请胡德山去看看。老人围着机器转了转,指着一个齿轮说:“这齿磨平了,咬不住劲儿,自然榨不出油。”维修工检查后,果然是齿轮的问题。经理叹着气说:“还是胡师傅厉害,机器的毛病都能看出来。”
“不是厉害,”胡德山拍了拍机器,“万物都一样,得用心待。你对它糊弄,它就对你糊弄。”他忽然想起什么,“你们这机器要是不用了,别扔,给我留着,我拆了做个摆件,放在老榨机旁边,也算个伴。”
深秋的时候,胡记油坊的陶瓮不够用了。胡小满联系了个陶艺厂,订做一批新瓮,特意让工匠模仿老瓮的拙朴。新瓮送来那天,胡德山在每个瓮底都刻了个小小的“胡”字,刻得很深,像要把名字种进陶土里。
有个老主顾来买油,看着新瓮直皱眉:“这瓮太新了,没那股子油香。”胡德山笑着说:“放几年就有了,就像人,总得慢慢变老,才有味道。”他舀起一勺新榨的油,倒进新瓮,油面晃出涟漪,像圈新的年轮。
油坊的铜铃在暮色里轻响,胡德山和胡小满坐在门槛上,看着青石板上的油斑被夕阳染成金色。远处传来新机器的嗡鸣,近处是老榨机余留的木香,两种味道缠在一起,漫过老街,漫过菜田,漫向很远的地方。
“爹,明年咱扩大点规模吧,”胡小满忽然说,“再添台机器,也再做一套老榨具,让更多人学。”胡德山没说话,只是往老榨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最后一缕阳光正顺着榨机的凹槽流淌,像一汪永远不会干涸的油。
夜色渐深,油坊的灯亮了起来,在老街的尽头晕出片温暖的黄。新机器早已停了,老榨机却还在轻轻喘息,仿佛在回味白天的忙碌。胡德山的木槌靠在榨机旁,上面的油光在灯光下闪着亮,像无数个被认真对待的日子,在时光里慢慢沉淀,酿成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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