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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经理又来了,这次带着合同:“小胡,我们想独家代理你们的古法油,包装按你们的来,价格翻倍。”胡德山蹲在榨机旁抽烟,烟袋锅的火星映着他眼里的光:“代理可以,但得让我去你们那机器上看看,我倒要瞧瞧,它到底缺了点啥。”
在超市仓库,胡德山围着全自动榨油机转了三圈,伸手摸了摸不锈钢的榨膛。“太光滑了,”他摇着头,“菜籽在里面待不住,没来得及跟机器说说话,就被榨成油了。”经理听得直笑:“胡师傅真会开玩笑,机器哪能说话。”
胡德山没笑,从口袋里掏出颗炒好的菜籽,放进机器进料口:“你听,它在哭呢。”机器嗡鸣着运转,没人听见什么哭声,只有胡小满,仿佛看见那颗菜籽在高速旋转中,匆匆忙忙化作了油,连最后一点香气都没来得及舒展。
回去的路上,胡德山忽然说:“小满,咱也添台机器吧,小的就行,应付那些要精炼油的订单。”胡小满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老榨机不能停,”老人补充道,“老主顾要吃带魂的油,咱得给。”
油坊里多了台小型榨油机那天,胡德山在老榨机和新机器中间摆了张桌子,放上陶瓮和塑料桶。“各有各的活法,”他对来看热闹的老街坊说,“机器快,老榨机香,谁也别碍着谁。”
胡家婶子用新机器榨的油烙了饼,递给胡德山:“尝尝,没你说的那么差。”老人咬了口,慢慢嚼着:“是不差,就是少了点较劲的意思。”他起身走到老榨机旁,添了把菜籽,抡起木槌——“咚”的一声,震得房梁上的铜铃又晃了起来。
订单越来越多,胡小满雇了两个乡亲帮忙。年轻人学着用机器榨油,手脚麻利,胡德山则带着老主顾看老榨机,讲“三遍火、五遍压”的讲究。油坊里,新机器的嗡鸣和老榨机的木槌声混在一起,像首新旧合璧的曲子。
有天,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找到油坊,说是做高端餐饮的,想订一批“带着故事的油”。“我要你们用最老的法子榨,”男人指着老榨机,“从选菜籽到装瓮,全程拍视频,我要让顾客知道,这口油有多金贵。”
胡德山看着他,忽然问:“你知道菜籽开花是啥颜色不?”男人愣了愣,摇了摇头。“是黄的,像金子,”老人说,“开在清明前后,风吹过,满地都是香。你要故事,我带你去看菜籽地,那才是油的根。”
他们去了乡下的菜籽田,正是花开时节,金黄的花海望不到边。胡德山蹲在田里,摘下颗饱满的菜籽荚:“你听,里面的籽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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