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的太医,还有殿门口隐约可见的金铉和韩赞周的身影。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带着融合后的全新质感:李自成使者、杜勋的凌迟、东安门血战、吴三桂的消息、关外建虏的威胁、朱纯臣的异动、身体的崩溃……所有信息交织在一起,不再引发剧烈的情绪冲突,而是迅速被一种冰冷、高效、甚至有些残忍的理性所梳理、评估。
“现在……什么时辰?”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但依旧嘶哑虚弱得像破风箱。
“回皇爷,已是……已是丑时三刻了(约凌晨两点)。” 王承恩连忙回答。
丑时……昏迷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外面……情况。” 不是疑问,是要求。
王承恩看了一眼殿门口,金铉会意,上前几步,在榻前低声禀报:“陛下,贼兵依旧围而不攻,但游骑更密。吴总兵大军暂无更新消息,刘宗敏部动向不明。城内……朱纯臣府邸后门,一个时辰前有身份不明之人潜入,尚未出来。高起潜那边还算安静。” 他顿了顿,“陛下昏迷时,臣已按陛下之前吩咐,将给吴总兵的‘嘉奖信’草拟好,并……并已设法让该知道的人,‘偶然’知晓了信中提及‘王爵’与‘永镇辽左’之意。”
榻上的人静静听着,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珠偶尔转动一下。融合后的意识在处理这些信息:吴三桂在观望,李自成在防备,朱纯臣在串联,高起潜在骑墙……一切都在预料的最坏区间内滑动。
“韩赞周。” 他唤道,声音微弱。
“末将在!” 韩赞周上前。
“你的人……还能组织一次……小规模夜袭吗?不要硬拼,只要制造混乱,最好……能让李自成以为,是吴三桂的先锋到了。” 他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韩赞周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狠色:“末将手下还有二十来个敢死的兄弟!能行!”
“目标……贼营西北角,那里靠近……他们抢来的牲口群和马料场。烧了它,动静……越大越好。然后……分散撤回,不要回紫禁城,在城内……找地方躲藏,等待下一步命令。”
这是疑兵之计,也是给城内观望者和城外吴三桂施加压力。让李自成更疑神疑鬼,不敢全力攻城或分兵;也让吴三桂知道,京城还在抵抗,甚至还能主动出击,他若再拖延,勤王之功可能就要大打折扣,甚至被问罪。
“末将明白!这就去准备!” 韩赞周领命,转身时步伐都带着一股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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