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或遗忘的、关于“过去”的碎片。
尤其是,关于“姐姐”的碎片。
韩丽梅用冰冷的调查和DNA数据,将“姐姐”这个存在,从一个模糊遥远的、偶尔被提及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传说”,变成了一个具体的、与她血脉相连的、活生生的、并且刚刚用最残酷的方式“评估”过她的现实。这个现实,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她记忆的表层,让那些深埋在时间泥沙之下的、早已被她“正常化”或“合理化”的细节,重新暴露在全新的、刺目的光线之下,获得了截然不同、甚至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含义。
记忆,像一条幽暗、曲折、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回廊。她以前只是匆匆走过,对两旁模糊的壁画和紧闭的房门视而不见,或者用最自欺欺人的方式,给它们贴上“贫穷所致”、“家人脾气不好”、“邻里闲话”之类的标签。但现在,有人强行打开了回廊深处一扇她从未意识到其存在、或者下意识回避的、沉重的铁门,门后涌出的冰冷空气和刺目强光,不仅照亮了门后的真相,也迫使她不得不转身,重新审视回廊两侧那些曾被忽略的、此刻却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的、模糊的痕迹。
第一个浮上心头的,是声音。不是具体的话语,而是一种语气,一种氛围。
是母亲王桂芝的声音。不是平日里那种尖利、抱怨、充满生活重压下戾气的普通咒骂。那是一种更深的、更扭曲的、往往发生在某些特定时刻——比如喝了点廉价散装白酒后,或者和父亲因为钱吵得不可开交、情绪彻底崩溃时,又或者仅仅是某个寻常的黄昏,她默默做着饭,背影僵硬,突然毫无征兆地,对着空气,或者对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用那种混合了怨恨、委屈、痛苦,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愧疚的、含糊不清的方言,低低地、咬牙切齿地咒骂:
“都是讨债鬼……一个一个,都是来讨债的……”
“生你们有什么用……养大了有什么用……”
“那个……那个没良心的……早知道……当初还不如……”
“那个”后面,往往是一个含糊的音节,或者干脆就是一声更深的、带着呜咽的叹息,戛然而止。然后,是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或者一阵压抑的、肩膀耸动的、无声的哭泣。
小时候的张艳红,听到这些,只会感到害怕和困惑,本能地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那莫名的怒火和怨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她将这一切归咎于母亲的“脾气不好”、“命苦”、“被生活逼疯了”。她甚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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