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碰的旧衣、被刻意淡化的生日——像深海里被打捞上来的、锈蚀破碎的沉船部件,散落在她记忆的沙滩上。以前,她以为它们只是贫困家庭生活中,无数令人不快的、但“正常”的琐碎和无奈。她用“家里穷”、“父母没文化”、“重男轻女”这些粗粝的标签,将它们草草覆盖、掩埋,好让自己能专注于眼前更紧迫的生存问题——下一顿饭在哪里,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父亲的药费去哪里借。
但现在,韩丽梅带来了那张“99.99%”的DNA报告,和那段关于“1984年送走女婴”的残酷叙述。这些叙述,像一把****,又像一道强光,瞬间将这些散落的、沉默的碎片,全部激活、串联了起来!
每一句含糊的咒骂,每一个躲闪的眼神,那个永远空着的位置,箱底不许碰的旧衣,被刻意忽略的生日……所有这些,不再是无意义的噪音或令人不快的琐碎。它们变成了确凿的、无声的证言,拼凑出一幅冰冷、残酷、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在她到来之前,这个家里,确实存在过另一个女儿。
那个女儿,在她出生前,被送走了。
送走的原因,是极端的贫困、父亲伤残、和那个时代沉重的生存压力。
她被留下,使用了那个被送走姐姐的出生日期。
这个事实,是这个家庭心照不宣、却绝口不提的最大秘密和伤疤。
父母(尤其是母亲)那些无法排解的痛苦、怨怼、愧疚,部分转化为了对她这个“留下”的、顶替了“生日”的女儿的、复杂扭曲的态度——依赖、索取、怨气,以及深藏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送走”另一个而产生的、对她的某种微妙的补偿心理和转移期待。
而她,张艳红,在过去二十多年里,一直生活在这个巨大秘密的阴影之下,承受着由此衍生出的一切压力、匮乏和情感扭曲,却对此一无所知,像个在黑暗中摸着墙壁行走的盲人,不断撞上冰冷的、名为“现实”的凸起,却永远不知道墙壁后面,隐藏着怎样一个黑暗的真相。
这个认知,比韩丽梅那场冰冷的“摊牌”本身,更加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荒谬。
原来,她的整个人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甚至更早),就是一个建立在巨大谎言和残酷真相之上的、脆弱的沙堡。她所以为的“家”,她所认知的“父母”,她所经历的“童年”和“成长”,甚至她“自己”这个身份,都蒙着一层厚重的、名为“隐瞒”和“替代”的尘埃。
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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