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库对话的余韵
韩丽梅的迈巴赫驶出车库,尾灯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两道红色的光弧,随即消失在出口的坡道尽头。引擎的轰鸣声渐行渐远,最终被车库内其他车辆的进出声、脚步声、谈话声彻底淹没。
张艳红依然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已经脏了的抹布。冷白的日光灯从头顶洒下,将她瘦小的身影在水泥地面上投出一个清晰的、孤零零的影子。她望着韩丽梅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仿佛还在消化刚才那场短暂但沉重的对话。
车库里的空气似乎随着韩丽梅的离开而重新流动起来。远处有同事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有保安骑着电动车巡逻,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有下班晚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走向自己的车,谈笑声在车与车的缝隙间飘荡。
但这些声音,在张艳红耳中都显得遥远、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的全部注意力,还停留在刚才与韩丽梅的对话上,停留在那些关于家庭、关于兄弟姐妹、关于负担的问题上。
“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这两句对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像两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触碰到她心底那些最隐秘、最不愿触及的角落。
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混合着疲惫、不安、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委屈的情绪。为什么要问这些?韩丽梅,那个高高在上、永远冷静从容的集团总裁,为什么要关心她这样一个底层助理的家庭情况?是出于上级对下属例行公事的了解,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不知道。但那些问题,像一把把小钥匙,无意中打开了她心里那些上了锁的抽屉。抽屉里装着的,是她平时不愿多想、不敢多想的记忆和感受。
关于家的记忆。
二、回忆的碎片
张艳红终于动了。她缓慢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抹布,重新开始擦拭电动车。动作机械,缓慢,像一台电力不足的老旧机器。但她的思绪,已经飘回了北方那个小县城,飘回了那间低矮的平房,飘回了那些沉重而灰暗的岁月。
记忆里,家总是和“缺钱”联系在一起。
父亲在建筑工地打工,收入不稳定,有活时一个月能挣两三千,没活时就只能在家闲着,抽着最便宜的烟,望着漏雨的屋顶叹气。母亲在服装厂做零工,计件工资,为了多挣几块钱,常常加班到深夜,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针扎出厚厚的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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