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了整整一天。
从日出走到日头偏西,沿着干涸的河床,穿过荒芜的田野,踩着被车轮碾出深深沟壑的官道。一千八百多人的长龙,在初秋的平原上拖出滚滚尘土,远看像一条缓慢蠕动的黄虫。
璟言走在最前面,脚底板已经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但他没停,也不能停。身后那一千八百多人都在看着他,他慢了,整个队伍就慢了。
“公子,前面。”
顾清风从侧翼快步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他脸上蒙着灰,汗水冲出一道道沟,但眼睛很亮——那是猎人的眼睛,发现了目标的亮。
璟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三里外,官道拐弯处,立着一座土坯垒的哨卡。不高,就两人高的土墙,上面插着面破旧的宋字旗。但墙头架着弩,墙下列着拒马,十几个穿皮甲的士兵抱着长枪,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是巡检司的卡子。”顾清风说,“往常查走私盐铁的,现在……估计什么人都查。”
“绕得开吗?”
“绕不开。”顾清风摇头,“左边是沼泽,右边是山崖,就这一条官道。除非咱们翻山——但老弱妇孺翻不过去。”
璟言眯起眼打量。
哨卡的位置很刁,正好卡在咽喉处。官道在这里收窄,两边都是陡坡,想硬冲,那一百二十人的神机营或许能拿下,但肯定要死伤。而且一旦动手,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这支队伍不是普通流民,是武装力量。
到时候消息传开,沿途的关卡都会警惕,甚至会有官军围剿。
不能打。
得智取。
他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人们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孩子哭闹着要水喝,老人拄着木棍喘粗气。再让他们绕路或者等,士气就垮了。
“柱子,”他招手,“过来。”
赵铁柱小跑过来,满头大汗:“公子,前面有卡子?我带队冲……”
“不冲。”璟言打断他,“你带大部队,从这里往西走半里,有条猎人踩出来的小路,看到没?”
赵铁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官道西侧确实有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羊肠小道,蜿蜒着伸向山腰。
“看到了。”
“你带人从小路走。记住,别出声,孩子嘴堵上,车轮裹布,马嚼子勒紧。动静越小越好。”
“那公子你……”
“我走官道。”璟言说,“去会会那帮守卡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