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培土。
“大哥这是……”我一时怔住。
四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嘛!说是你喜欢梅花,嫌瓶里插的花谢得快,非要亲自去苗圃挑了株品相好的腊梅,要给你种在院子里,说是这样年年都能看,都能闻着香!”
他摇着头,“咱们大哥,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办事,真是……实在!”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情绪瞬间溢满胸腔。
看着窗外那个在雪中默默为自己栽种花树的男人,他从不说什么甜言蜜语,甚至连关心都带着笨重的口吻,可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沉甸甸地落在心尖上。
安安也扒着窗户看,奶声奶气地问:“娘,大爹,做什莫?”
我蹲下身,抱住他柔软的小身子,蹭了蹭他的脸蛋,轻声道:“大爹在种花花,给安安和娘亲看。”
晚上,雪停了,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
那株新栽的梅树挺立在院墙边,枝干上覆盖着雪花,在廊下灯笼的光晕里,静默而坚定。
大哥过来用膳时,袍角还沾着未拍净的雪屑。
我盛了碗热汤递给他,轻声道:“谢谢大哥。”
他接过汤碗,抬眼看我。
“梅树,”我补充道,“很漂亮。”
他神色如常,只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低头喝了一口汤,才道:“嗯,明年便能开花。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弄来。”
用过膳,他照例坐了一会儿。
等我安置好安安,从里间出来,发现他还没走,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株新栽的梅树。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
屋内暖黄的烛光映着他的侧脸,平日里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他朝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低头看着我,目光深沉。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轻地拂过我的眼角,那里不知何时沾了一点点绒絮。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累了就早点歇息。”他收回手,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
“嗯。”我点点头。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我走到窗前,看着雪地里那株孤独却又充满生机的梅树,又抬手摸了摸方才被他触碰过的眼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薄茧的粗糙触感。
窗外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暖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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