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熙二年孟夏的夜雨,像是要把整个蜀地泡透。
成都府华阳镇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倒映着沿街吊脚楼的木窗棂与昏黄灯笼的光晕。雨丝细密,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镇子笼罩在潮湿的昏暗里。
街边的屋檐下,几只流浪狗蜷缩成一团,偶尔发出一声被冻醒的呜咽。镇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枝叶上的雨水 “簌簌” 落下,砸在树下一个早已熄灭的火堆旁 —— 那里是刘娥昨夜卖唱的地方,只剩下几根烧焦的木炭和一枚被踩扁的铜钱。
第二场
内景。刘娥与龚银生的破屋 - 夜
破屋低矮,屋顶的茅草稀疏,几处漏下的雨水在泥地上积成小水洼。屋内陈设简陋到寒酸:一张用了多年的破木床,铺着打了数层补丁的破棉絮;一个快散架的木箱,是刘娥的嫁妆;墙角堆着些干柴,蛛网在梁上随风晃动。
刘娥蜷缩在破棉絮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外面罩着件打了补丁的夹袄。她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庞在昏黄油灯的映照下,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色,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蜀女特有的娇媚。但眼下的青黑却像两抹洗不掉的墨痕,泄露了她彻夜未眠的疲惫 —— 昨夜她在镇口唱到月上中天,换来的几枚铜钱,今早只够买一把糙米。
她侧耳听着窗外的雨声,檐角的水滴 “嘀嗒、嘀嗒”,节奏均匀得像是在倒数着什么。这声音从她嫁过来的那天起,就没断过,只是那时她觉得这声音像乐曲,如今却像重锤,敲在她刚及笄不久的心上。
“吱呀 ——”
柴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雨水涌了进来。龚银生钻进门,他肩上扛着的铁皮工具箱已经空了,边角在门槛上磕出 “当” 的一声轻响,惊得屋角的蜘蛛慌忙缩进蛛网深处。
他脱下湿透的短褂,露出瘦得见骨的肩膀,脊背上的骨头像一串凸起的算盘珠。他将短褂往墙上一挂,水珠顺着布料往下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
刘娥坐起身,发间还缠着根褪色的红头绳,那是她成婚时唯一的装饰。她看着龚银生,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今日又没生意?”
龚银生把工具箱往墙根一扔,箱子与土墙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蹲在灶台前,扒拉着最后一把干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厚茧 —— 那是常年打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是在控诉着主人的无用。
“城西张大户家公子定了套银锁,说是下月要过周岁。” 他的声音闷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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