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初夏,热浪总带着几分不容分说的蛮横,卷着金乌的灼灼光热,将尚书府后花园的青石小径烤得滚烫,连空气都仿佛蒸腾起扭曲的波纹。裴婉宁蹲在墙角,素白的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簇茂盛的凤尾蕨,辨认着底下新冒出的几株嫩绿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与草木的微苦,这是她穿越到这具孱弱身体后,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气息。
“小姐!小姐!”云舒带着一身热汗,从抄手游廊那头快步奔来,鬓角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前院来了贵客,听、听说是……是靖安王殿下!”
“啪。”裴婉宁指尖捻着的艾草应声而断,翠绿的汁液沾染在指尖,带着一丝清凉。靖安王萧弈辰?她心头猛地一沉。那个在长安官场中如北斗玉衡般耀眼,却也如寒星般凛冽的男人?传闻中,他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异姓王,虽无开府建牙的实权,却掌管着大唐最隐秘的刑狱卷宗——那个连吏部尚书都无权翻阅的“天枢阁”。三年前,正是他仅凭一纸措辞犀利的密折,便扳倒了权势滔天、在京兆尹任上盘根错节的魏党核心人物,手段之凌厉,令朝野震动。如今,他更是朝堂上无人敢轻易触碰的“冷面阎罗”,据说他所到之处,连空气都会冻结三分。
“王爷怎会突然造访?”她不动声色地将断了的艾草收进竹篮,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腕间那串由二十八味解毒药材混合沉香制成的手钏。这具身体的原主,虽是尚书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却因自幼体弱多病,被送至京郊别院静养,与这尚书府的繁华疏离得很,连父亲裴文渊都难得见上一面,更别提与靖安王这等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产生任何交集。他的到来,绝非偶然。
云舒紧张地压低声音,几乎将嘴唇凑到裴婉宁耳边:“听门房说漏了嘴,好像是为了城南那几桩蹊跷的案子来的。今早天不亮,大理寺的人就抬走了第三个……说是死状都一样,查不出缘由。”话音未落,前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夹杂着管家刻意放轻、却依旧掩饰不住慌张的脚步声,显然是有重要人物在移动。
裴婉宁刚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便见苏绾绾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从假山后转出。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了件石榴红撒花软缎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曳,仿佛一团跳跃的火焰。鬓边簪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叮当作响。
看见裴婉宁,苏绾绾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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