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把火灭了。
他把那个罐子里熬出来的一瓶黑乎乎的、其实就是醋煮硫磺加焦糖色的液体装进瓷瓶里,郑重其事地交给李成。
“公公,这就是解药的‘药引’。”陈越擦了擦汗,“回去让李公公和着温黄酒喝下,这叫‘引蛊出洞’。保他三天不疼。三天后,这药劲过了,我再去送第二次。这病得慢治。”
李成捂着鼻子接过瓶子,狐疑地看了陈越一眼:“就这?这么容易?”
“容易?”陈越指着自己被烟熏黑的脸,还有满手的燎泡(假的,涂的颜料),“公公,这可是拿命换的。要不您来试试?这可是要在火候最旺的时候取上面的那层烟油,差一点都前功尽弃,搞不好还得炸炉!”
李成没话说了。他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
“走!回府!让干爹试试!”
陈越跟着李成出了太医院,在门口分道扬镳。李成急着去邀功,也没再纠缠。
陈越看着李成的车走远,才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亥时三刻,牙行后院。
张猛把王院正放在厢房的榻上。老头一脱离束缚,立刻蜷缩到角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被软木塞堵住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他的眼睛在油灯光下疯狂转动,却没有任何焦距。
陈越比张猛晚两刻钟回来,身上还带着硫磺和醋的味道。他一进门就反手闩上门,快步走到榻边。
“他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挣扎得厉害。”张猛扯开后领,露出被抓出血痕的脖子,“陈大人,这老头劲不小。”
陈越没接话。他先轻轻取下王院正嘴里的软木塞。王院正立刻张开嘴,大口喘气。陈越又打来温水,用软布浸湿,一点点擦去他脸上和手上的污垢。那些污垢结成了硬壳,擦掉后露出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王大人?”陈越试着叫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王明德王院正?您还认得我吗?我是陈越,太医院新来的牙医。”
王院正毫无反应,依旧缩在角落发抖。他嘴唇嚅动着,开始反复念叨几个破碎的词,声音含糊得像含了口水:
“红丸……红的……先帝……牙……牙……”
陈越心里一动。红丸?先帝?他想起大明历史上那桩著名的“红丸案”——泰昌皇帝即位一个月后暴毙,死前服用了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的“红丸”。此案牵连极广,最后却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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