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知此词深意?”子珩问道。
阿蛮停弦:“词中写梅,实写人。相思入骨时,看山不是山,看梅亦非梅。”
二人遂成知音。子珩每有新作,必先示阿蛮。阿蛮评点往往一针见血,更常以绣帕题诗相和。那方“风吹柳带”的锦帕,便是她评子珩《春柳》诗所作。
“公子之诗,如工笔丹青,细致入微。”阿蛮曾言,“然妾独爱‘晴绿’、‘暖香’四字,有触感,有温度,方是活色生香。”
子珩苦笑:“我自幼苦读,所求不过经世济民。今竟在此钻研艳词绮语...”
“公子差矣。”阿蛮正色,“福有三等:禄享万钟,荣居一品,俗福也;山水怡情,著述寿世,清福也。而艳福居其中,最是难得——俗福易得而易俗,清福难求而近孤。唯艳福需才、需情、需缘,缺一不可。公子今有才情,遇知己,岂非天赐?”
子珩心动,欲为阿蛮赎身。然其时朝局动荡,御史正严查官员狎妓。同僚劝诫:“君前程似锦,岂可为风尘女子自毁?”
恰在此时,扬州盐商沈万金愿以千金为阿蛮赎身。阿蛮托人带信:“君若有意,三更画舫相见。”
三
是夜秦淮河上月色朦胧。子珩赴约时,但见画舫中红烛高烧,阿蛮一身嫁衣,美艳不可方物。
“公子肯来,阿蛮此生无憾。”她斟酒一杯,“然思之再三,妾不能随公子去。”
“为何?”
阿蛮展开一卷词稿,正是子珩平日所作艳词:“公子之才,当为天下用。若因妾之故,遭人非议,误了前程,妾罪大矣。且公子近日所作,渐有匠气,可是为迎合时人?”
子珩汗颜。近日他确有意模仿花间词风,为的是在文坛博取声名。
“妾有一请。”阿蛮取笔墨,“请公子为妾填词一阕,但写真心,不问工拙。”
子珩沉吟片刻,挥毫写下《解佩令》。写到“玉峰翘、钩攀奇峻”时,笔锋微顿——此句过于香艳。阿蛮却含笑颔首:“此句最真。公子前日登山归来,说见奇峰而思峻骨,妾记得的。”
一词写毕,阿蛮轻声吟诵,泪落纸上:“有此一词,胜于千金聘礼。妾明日便随沈氏去扬州,公子...珍重。”
“不可!”子珩急道,“那沈万金年过半百,家中已有七房妾室...”
“正是因此,方是归宿。”阿蛮拭泪微笑,“公子且想,若随公子,必成公子之累。随沈氏去,不过深宅一妾,于公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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